他问:“是三皇子,对吗?”
霍临风答:“我想了些事情。”
夜幕笼垂, 霍临风驾马车出了门,朝着长河方向。容落云坐在车舆内,弄着一布兜裁好的油纸,另有几支切短的蜡烛。
断袖那话一出,开端满嘴跑船。
身后是最凶悍的那头,正给他抹香胰。
透露了,统统都透露了。
霍临风转动喉结,仿佛咽下一口浓浓的苦水。他万分不肯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便是唐祯当年的后代仍然活着。
容落云一怔,无措地点了点头。
“爹,娘,小弟,我和姐姐隐姓埋名,十七年来不敢立碑祭奠,你们莫气。”他收敛笑容,语气逐步铿锵,“等大仇得报时,我带陈若吟的人头拜祭你们,说到做到。”
再是奇门之术,并非得师父所授,至今含混其辞。而百般偶合的是,所命阵法与《孽镜》中别无二致,如出一辙。
他仰起脸来,那般切切:“因为我喜好你了,我不想连累你。”
似是闻声他的脚步,纱帐后的人影微微一动。
他解释道:“我并非不信赖你,但我是罪臣的后代,是当年该死的人。三皇子欲拉拢你,我未理睬,也未承诺。”
正中下怀,霍临风说:“那我猜对了,不对于我,想必欲拉拢我缔盟。”
那是一桩秘辛,连累皇子,触及的罪名是谋逆。
河面吹来北风,容落云一抖,立即向嫡亲抱怨。
“感觉如何?”
容落云扑来,寻拯救稻草般抱住霍临风,埋首在霍临风的腰腹。他一向坦白,但是好不轻易遇见交心的人,又忍不住一点点倾诉。
“我曾捉你的信鸽,纸条写的是‘虎疾未愈’,虎指的是我。倘若未猜错的话,自从我调任,那人多次唆使你如何对于我。”
容落云点点头,但是说出去的话即是泼出去的水,已然覆水难收。他岔开话题:“总之我吃得饱,穿得暖,长得很健壮,足足有八尺高呢。常日喜好读书布阵,惩奸除恶,无任何不良癖好。”
容落云低头折纸:“亲身折诚恳, 不然爹娘在天上骂我。”
容落云神采微变,想岔畴昔,但对方的模样过分当真。
容落云撩开纱帐:“何事?”
容落云双手捧好, 瞳人儿映着烛光,熏出几分潮湿。“爹、娘、小弟。”他唤道,同时躬身探手,将划子放入水中。
双亲兄弟,血海深仇,常日的压抑寸寸积累,目前宣之于口是多么痛快。他涕泗横流,胡乱蹭着霍临风的肩膀。
沈问道与唐祯乃莫逆之交,沈舟的青梅故交、才子命薄,八成是指唐祯之女。容端雨与其类似,再加上容落云,另有死去的小弟,刚好也是三个孩子。
而传闻唐祯的孩子死时,最小的亦独一三岁。
容落云一喜:“这是祝魂灯,能带去我说的话。”他笑起来,“我和姐姐安然长大了,豪情很好,只要我弄坏她的发钗时她才会骂我。”
可他唯恐已经连累对方,歉声说道:“对不起。”
二人驾车回将军府,除却巡值的侍卫,阖府俱已安息。回到主苑,仆人尚且有床有枕,杜管家却盘坐在厅门口。
霍临风抱容落云回卧房,登床落帐,在对方人中处贴一片薄荷。未几时,容落云醒来,苍茫地看着帷幔。
河面星星点点,数十只祝魂灯漂向远方,景色非常壮观。容落云站起家,朝那一片亮光用力挥手,眼中的潮湿终究固结成泪。
霍临风一下一下抚容落云的后背,待呼吸均匀,将人悄悄放平。起家离榻,他披着衣裳走出房间,单独去了书房。
霍临风低笑,反手指指本身。
“保佑我们罢。”容落云说着,放走最后一只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