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心还是冷的,最起码……身子和缓些。

脚步一滞,云七夜目不转睛地看着沧澜千花,终是断念。很久后,她快速含笑出声,“师父,那些鬼,会不会咬我?”

猝不及防,云七夜只觉身子蓦地踉跄不稳,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被男人推动了冰冷的湖水里!抬眼,她骇怪地看着沧澜千花,旋即竟是一笑,眉眼弯弯。

“师父倒是轻松。那为何,我得如此?”

“……何种罪孽?”

身子一紧,云七夜的眸光怔怔,半响后又问,“师父,你当年又是如何赎罪的?”

“咕噜……咕噜。”

会不会?

“可惜这世上,唯独师父你能叫我如此断情绝义。”冷酷的说着,云七夜缓缓站起了身来,带着最后的孤绝,“我没有资格恨谁,但是我能够恨本身,还能够恨师父你……恨你。”

“可我不怕死,我只怕……”

转过甚去,她瞥见风声吼怒,雪花飞拂。这片被红色尽数覆盖的天下里,男人缓缓走来,墨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面上的白玉面具几近要和大雪融为一体,墨色的衣衫在大风中飒飒飞扬,像一只浴火的凤。

“会。”

走到了女子跟前,凤起的嘴唇嗫嚅了两下,却终是没说甚么。独自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他不容回绝地将之披到了她的身上,将她裹得严实,“你畏寒,如许和缓些。”

湖面上,沧澜千花蓦地听到一声痛苦到了极致的哭喊,那是如何的一声痛苦?好似血肉尽被剥离,鲜血潺潺,筋脉断裂,却又不能死去,周而复始的折磨磨难!

而与师父相对的神――是他本身。

真正的存亡不离,俱荣俱枯。

……

两相对视,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恨意和断交,冷酷的声音如隔天涯,“师父还想再断掉我的右臂么?你想要我……死么?”

很久的怔怔,男人蓦地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的一个凌晨,他等了好些年的孩子终是回到了沧澜,他是怎生的欢乐?可等来的,竟是叛离!

低着头,云七夜颤巍着身子,手忙脚乱擦了半天脸颊,许是哭了。很久,她的声音低低,“小凤儿,我已经……已经入魔了。”

数以万计,这些妖艳的花儿深深地扎根在幽冥之上,跟着湖水的飘摇摆荡着红色的枝叶花朵。极目望去,它们像极了一条用鲜血铺成的途径,终究通向可怖阴冷的幽冥,万劫不复!

上一代,师父和娘舅为一体,各拥神魔。

哗啦的水声中,那抹红色瞬息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踪迹!

都是我志愿的。

统统的人……

都是……志愿的。

堕入圣湖,与魔同生!

而后,她终是在本日看到了那些东西――诡艳的死人花下,是一片浑沌中的暗中绝望,数不尽的石棺排放此中。石棺里,那一具具仍旧新鲜的尸身,引得无数恶灵趋之若鹜。它们锋利的嘶叫,争抢着啃吃那些尸身,瞬息便是血肉恍惚,骨头尽断!嗜血的尖笑,可怖的恶灵死死地扑在尸身上,茹毛饮血般将他们吞吃入腹,收回满足的感喟!

最是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红!消逝之前,她竟仍在笑,饶是水花溅到了她的眼里,她还是看着男人含笑,而后收回一声恍惚的哭泣,“……爹。”

眼睫颤抖,云七夜低头,“那么重的酷刑,你如何能没事?”

娘舅的神之体已经废除,无魔体与之相对,性命堪忧。

眼瞳瞪大,凤起不成置信,“怎能够?按理,你另有几十年的修为才气成魔。”

千秋万代,百年幽闭!

顷刻,她闭眼,只觉有甚么东西渗进体内,认识亦是开端分离恍惚。碧色和红色的光从她的面前消逝,而后无底,无穷,无尽的暗中,再也没有晨昏,光亮,欢愉,以及……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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