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警,一向温馨着的谭云山俄然说话,明朗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悠哉,仿佛他要说的不过是无关紧急的闲话。
神仙翩但是来,又翩但是去,走时还提点一句,说云山这两个字好,踏云望山,有仙气。
不过为何应蛇二十年来都没有胜利,偏此次成了呢?
比如滴血验亲,这个在小二论述里决计夸大的事情,谭员外只字未提。再比如跟着谭云山长得越来越不像谭员外,在小二的口中,谭老夫人是想要把谭云山逐削发门的,只是厥后因故放弃,单是给谭云山改了名字。如果这个“故”就是谭员外口中的梨亭仙梦,那完整解释得通,毕竟神仙都开口了,就算谭云山长成隔壁陈家人的模样,谭员外也是要好生扶养的,但这个“谭员外心中没底,谭老夫人更是想将谭云山赶出去”的说法,在谭员外的报告里也没有只言片语。
谭员外被问得愣住,下认识看自家夫人,谭夫人安闲接下,轻笑答复:“说出去都没人信的事,又不知何时才会等来机遇,不如当作一场梦;再者,唤作‘梦’,也便利提及此事,就像方才我让丫环去传话,难不成她要当着统统下人的面问,老爷,你还记得那年在梨花亭下遇见的神仙吗?”
“二位法师现在应明白我为何禁止填井了,不是我不想捉妖,实在是这井填不得……”谭员外正诚心解释,俄然灵光一闪,开了窍,“如许说来,那妖怪别处不躲偏躲在这井里,会不会就是为了井中的赤霞星?”
冯不羁的疑问,也是既灵的疑问,但既灵的疑问,又远不止这些。
这是了解以来,既灵第一次但愿谭云山就那样漫不经心、懒惰怡然下去。
谭员外对冯不羁的“畏敬”仿佛已成风俗,后者声音略微大一点,他都有点心虚。
谭员外如释重负,自茶厅叙话后,终究第一次长舒口气。
见这边说完,谭员外才对着既灵和冯不羁重新开口,语带诚心:“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们都照实讲给二位法师了,现恳请两位法师,能不能再想些其他的捉妖体例?”
“那现在的确是到了机会,”谭云山自顾自点头沉吟,半晌后,忽又昂首,眼底重新染上一丝担忧,“虽说到了机会,可守了这么多年的奥妙一讲就讲给了我们三人听,会不会被神仙见怪晓得的人太多了?”
既灵不晓得究竟是小二“添油加醋”,还是谭员外“避而不谈”,更愁闷的是还没法求证。总不能直截了当问“你当年到底有没有滴血验亲”吧?谭员外会尴尬是其次,她更不想见到谭云山受伤。
“自那今后,我和夫人筹议干脆就不再排‘世’,把云山用作小儿的正名,同时在府内别处新开水井,吃用皆重新井中取。”
明显,谭员外对于眼下究竟是不是神仙说的“机遇”,远没有谭夫人那样胸有成竹,但说都说了,天然就必须保住井不成了,不然奥妙没守住,井再被填了,他真就只剩下死的心了。
新茶注入茶碗中,响起清脆水声,却衬得茶厅更加沉寂。
早在后宅等待多时的谭老夫人、谭夫人与叫来给孩子看生辰八字的神婆都清清楚楚瞅见了落星,因而当谭老夫人抱着孙儿奇怪不敷时,神婆非常煞风景地说了一句――赤星落,家道殁。
冯不羁是这里知之起码的,在此之前别说甚么古井、仙缘、赤霞星、神仙老头,就连谭云山并非谭夫人所生都不清楚,但也正因如此,谭员外说甚么,他就听甚么,虽有骇怪讶异,可毕竟那是别人家事,他无权置喙,故而思路一向跟着谭员外的报告走,这会儿谭员外停了话头,他便很天然对最直观的迷惑发问:“神仙不是说吃水可还是吗,为何还要新开别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