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听,两边说的都有理,平白的也不好断,只道,“朕这老娘舅看来是做不成的。要弄个水落石出也不难,把郎中和稳婆找出来就成。朕瞧着交大理寺查办吧,不偏袒谁,也不冤枉谁。”这一团乱麻绞得人头疼,他挥了挥手,“清官难断家务事,到底朕在这上头也有限,问过了朕也晓得了,你们跪安吧!”
“臣惶恐,臣也冤枉,请万岁爷替微臣做主。”寿大人虽有惧色,更多的倒是不平的倔强,他作个揖道,“事出有因,圣上容禀。”
“朕……朕赦你无罪。”天子内心嗵嗵急跳,说话都说倒霉索了,“在朕面前尽管敞开来讲,朕不是主子,你也不是主子……你闻声了没有?”
司礼寺人退出去,稍后两个红顶子垂手出去打袖叩首,一个说“微臣恭聆圣训”,一个说“微臣恭请圣安”,拉着脸,谁也不瞧谁一眼。各说各的话,各行各的礼,那里像郎舅,更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天子澹泊一笑,“世人都觉得天子好做,每天喊一嗓子‘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就齐备了。瞧瞧朕这劳心劳力,不但单要措置政务,还要管那些个鸡零狗碎的琐事儿。”
崔摇了点头,“我不值甚么,你尽管当好差,别惦记我这里。我虽是个废人,却也晓得老百姓的人道伦常,做爹妈的哪个不盼着后代好的?既然你给我脸,叫我声干爸爸,我就得有个做长辈的样不是?你放心在御前当差吧,李玉贵那儿我拜托过了,没有难堪你一说。”崔端茶喝了一口,笑了笑又道,“也许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主子护着你,你不能有甚么不顺利的。可老话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现在树大招风,保不齐有人下绊子使坏。万岁爷就是个千手千眼的菩萨,也有顾及不到的处所,何况政务又忙,不免疏漏,下边有人照顾着你,我也放心。”
天子非常欢愉的答允,“朕毫不忏悔。”
她嗯了一声,“这但是您说的,金口玉言,不能忏悔的。”
锦书唏嘘道,“当真是乱成了一团浆糊,那二位大人都是一肚子委曲,不会到外头打起来吧!”
“是没想到。”锦书诚恳的说,“主子真是不易,主子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