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定了漠北，你要想种地，我们就上长亭的庄子上去，那边满是庄稼人，整天为两个承德哥子繁忙。男人地步里忙，女人围着灶台转。”天子勉强勾了勾嘴角，“这山望着那山高，活着都不易，等你到了那地界儿就晓得了。”
天子慢吞吞穿衣裳，边道，“叫李玉贵查查是谁打的更，他罪业大了，把朕吓得不成事了，朕砍他的脑袋！”
天子紧紧把她揽在怀里，感喟道，“我当然是在的，我们哪时哪刻都不分开。”
天子低头不语，她和宫里别的女人分歧，她们争宠是为揽权，为强大本身，也为强大娘家。她举目无亲，能受委曲耐摔打，比她们惜福，得宠不恃宠，是极可贵的。只是前头的伤痛才平复，再来一次，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想？
她起家，沿着新筑的宫墙缓行。昂首看，那红墙灰瓦连绵起伏，一向往绿意婆娑的林子里去了。
锦书望着他，“不是另有你么？你在，我就吃得了苦。”
天子扯了扯嘴角，眼下是千好万好，到了临了究竟如何样也不晓得呢！这会儿也不去当真计算那么多，单调笑道，“刚才那声亲亲叫得好，我现在掏洁净了耳朵，你再叫我一回。”
她皱起了眉，“你用心的？如果不说，我这会子就掐你了！”
天子歪着脖子愁眉苦脸，想起她叫“亲亲”，又感觉有些好笑。顺手把她头上的梅花簪子插好，感喟道，“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现在如何样？竟像贩子里怕老婆的窝囊男人！你非要去，那就去吧！可有一点你要承诺我，后/宫不得干政，你不住王庭，另有毡帐指派给你。”
老爷子是指明治天子，锦书晋了皇贵妃，天子又是认准了她是当仁不让的端庄老婆，明治天子顺理成章的就是老丈人。先帝不好称呼，皇考也叫不得，只好折中寻了这么个亲热的称呼。
她的心一向往下沉，垂垂红了眼眶。喉头哽得发噎，好不轻易才把哭腔吞了下去，“我不要你为我好！你不带我去尝尝，你前脚走，我后脚上昌瑞山绞头发做守陵姑子去！”她倾前身拦腰把他抱住，脸颊贴在他腰间的四方玉牌上，一径的打单利诱，“好亲亲，你带我去，我比寺人小子服侍得法。何况一去好几个月，你就不想我么？你带上我吧，我们伉俪也算磨难与共了。我每天瞧见你，晓得你好好的，我就足意儿了。我不吵着你，就给你端茶送水，成不成？”她又拉下了脸，“你承诺我，我们统统好说。如果不承诺，你返来就见不着我了。”
天子叹了口气，“你这脾气真得改改，我这儿是和你打筹议，是为你好，你如何不识好民气呐？”
她扭过身去，不平气的嘟嘟囔囔，“我是灶王奶奶，你是个甚么？灶王爷？你如何不拿锅灰抹脸？一个爷们儿，还是天子，说话不算话，我都替你臊！”
“你如何不说话了？”锦书听不着答复，气得连道儿都不肯走了。往路牙子边上的石头墩子上一坐，脸嘟得像只鼓了气的河豚。
锦书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你是变着法儿的说我短长是不是？”
她糯着声儿说，“就我闻声，我不笑话你，我爱听你说这个。”她噘着嘴伸脖子，“澜舟，亲亲……”
锦书看天子那污糟样，忙掀翻了他坐起来掩衣裳，面红耳赤的嘀咕，“这算甚么事儿，当着天菩萨，作孽的！”
锦书一听忙问，“甚么事儿？”
天子撑腰在她中间站着，“你让我说甚么呀？看看，老话说，人受挤兑本领高。这民谚用你身上正合适，三句话不对就上脸，你还真练出来了！成了，我打发人拿镜子来让你照照，快成灶王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