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子是个痛快人,应下了对锦书道:“我们这儿挺好,时候久了你就晓得了。老祖宗极和蔼,下头人也不赖,不像别的宫,大家身上都包着一层蜡似的。你只要加着谨慎,准没错儿。转头我再去求求塔嬷嬷,让你和我住。这会儿挤挤,等开春我放出去了,到时候你就住单间儿。”
春荣带她到体和殿南门偏东的两间小窄屋子里,那是带班的下处,是太皇太后身边靠近的人才气住的处所。着人到外务府领了宫女的行头,把她那身灰不溜丢的杂役服替代下来,苓子倒了热茶给她,一面道:“喝茶往出廊下去,廊子底下有个铜茶炊,白日黑夜都不灭炉子的。”
锦书木讷地嗯了一声,昂首道:“你不是说不该探听的别探听吗?”
太皇太后是菩萨心肠,也见不得人刻苦,感喟道:“难为她了,从小身娇肉贵养着,这会子如许,怪不幸的。”
塔嬷嬷看一眼铜漏,“三个时候了。”
小苓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是我们的事,不算瞎探听不是?你奉告我吧,我反面别人说。”
锦书出去叩首谢恩,太皇太后瞥见她也不说别的,只问:“你会写字吗?你们通主子不能受累,坐长了怕憋着孩子。”
太皇太后歇了午觉起来已是中午末,隔着大玻璃窗往外看,墙根下的人腰杆子还是挺得笔挺。屋顶上晒化的雪从瓦檐上成串滴下来,没头没脑地淋湿了她的头发和棉袍子。
春荣屈腿道是,出屋号召,“老佛爷开恩了,快起来吧。”
锦书还是内疚地笑,苓子抓了抓她的手问:“还冷吗?和缓了我们就往老佛爷跟前谢恩去。”走了两步转头又问,“你和太子爷是如何回事?”
春荣道:“老佛爷留你替苓子,苓子把你带出来就放出宫去的。这阵子你先当散差,跟她好好学,我就不训戒了,见甚么人说甚么话,要谨慎谨慎耐得住。至于敬烟上的端方,这些今后渐渐学。”锦书一时回不过味来,不明白太皇太后如何会把她留在慈宁宫。小苓子说:“你别揣摩了,老佛爷自有她的筹算,你万事多留意就成了。”指着春荣调侃,“这是荣姑姑,太皇太后的侍寝,我们宫女里的特特等!”
进了慈宁宫偏殿,太皇太后正在报礼单,让长春、宫的通嫔把过节往南苑故乡赏的东西拟成帖子。后宫的妃嫔宫女大多不识字,西六所只要通嫔一小我还能读写,太皇太后就让寺人传了她来。不幸通嫔大着肚子,坐久了就腰疼,只能写两笔复兴来走两步,交来回回地折腾,非常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