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发作就不吃了,大男人弄得跟药罐子似的,想想都寒伧。”太子喘了两口,伸手倒了杯水喝,“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没法根治。”
锦书心一横,一咬牙,直着脖子就把药咽了下去,药一下肚就反胃,连舌根都跟着苦,仓猝取淹果子含上,这才略微好了一些,一静下来,太子那些话就开端在耳边回荡,搅得她心神不宁,又是忐忑又是惊骇,只盼着别叫她猜中了,单是不幸她倒犹可,如果另有别的甚么……她身上起了一层细栗,吓得不敢再往下想了。
太子一本端庄的应道,“可不,我好久没这么窝囊过了,上赶着来瞧你,你还哄我!”眼看着她脸越来越红,终是憋不住,低声悄悄笑起来,“我和你闹着玩儿呢,你可别当真,我没甚么,倒是你,穿得这么薄弱,如果再冻着就要作下病根了,快上炕躺着。”
锦书一瞬恍忽,只听太子道,“锦书,我就想对你好,我晓得这深宫当中波折重重,身后事我管不上,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照顾你一天,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以外,行不可?”
锦书闷声不吭,忍了半天到底绷不住了,回过甚道,“你就在这儿呆着吧,等转头泄漏了风声,叫老佛爷再治我的罪,挨板子,杀头,如许你就欢愉了。”
锦书不满的嘟囔,“谁叫你瞧我来着。”
太子站起来,仿佛很绝望,皱着眉说,“我晓得你恨,可就是再恨也别说出来,别捅我心窝子。”
太子暗揣摩,女人家听了男人说这话,不是该娇羞不已的吗?为甚么她一点都不欢畅,反倒苦衷重重的模样?难不成是悔怨了?太子明丽的笑容刹时僵在脸上,想问又怕她一口回绝,战战兢兢的弯下腰看她,趁便搜肠刮肚的找些话来讲,“锦书……我也不求甚么,只盼你明白我的心机,实在如果没有背面这些事,我八成要求我皇父上折子求朝廷把你指给我,没想到眼下成了如许,你别担忧我拿身份逼你,你只要拿我当朋友,反面我冷淡我就满足了。”
太子神采微变,不悦道,“我看谁敢乱嚼舌头!我一早就打发冯禄去安插了,西三所没人晓得我来这儿,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顿了顿又道,“太皇太后如何又罚你?”
锦书有力道,“我办错了事,天然要罚,别说是大错,就是迈错了一条腿都够喝一壶的,做主子的不轻易,太子爷永久都不会懂,您请回吧,在这儿时候久了要招是非,不但对我,对你也没好处。”
冯禄没有陪侍,屋里只来了太子一小我,锦书挣扎着坐起来,太子拿毡子卷成桶垫在她身后,安设她坐定了方回身翻开桌上的攒心食盒,端出了成窑的五彩盖盅,揭了盅盖吹上两口,一手抓出一只精美的捏丝戗金小盒递给她,笑道,“我来服侍你吃药,怕你嫌苦,盒子里是糖淹玫瑰果子,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锦书低头不该,半晌方道,“我无德无能,那里配受太子爷的厚爱!不怕你恼,说句实在话,我就算是再没心肝,也忘不了父母兄弟是如何死的,你的美意我心领了,实在是无能为力,您请回吧。”
这就难为死太子了,好话说了个遍,那位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不幸他满腔热忱泥牛入了海,眼下真叫无计可施了,只得先撂下,踱到门口唤冯禄来,指着桌上叮咛,“把东西收一收,明早上打发人辰正送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