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亲王宇文长亭,大英朝独一的铁帽子王爷,和当今圣上是一个爹的亲兄弟。
庄亲王一看是慈宁宫的顺子便笑了,“咦,你小子得了高枝了?在甚么值上服侍?”
庄亲王嗨了声,“这算甚么!前边换下来的才叫真湿,胳膊一夹都能拧出水来。”言罢又道,“我想起来了,我上月淘腾到几瓶吕宋国的淡巴菰,那但是鼻烟里的祖宗,蜡封了好几十年了。吸两鼻子,再候着打俩喷嚏,那叫一个松快!这会儿在背面的囊子里呢,转头我打发人给您送一瓶去。”
天子窒了窒,这还真不好说,奉告他李玉贵为了禁止他连夜回宫,被他给罚了?人家那是尽忠,本身使性子,不问青红皂白就赏他竹笋烤肉吃?这如何出得了口!天子草率道,“那主子愈发没端方,打他是好叫他长记性。”
庄王爷的为人呐,真让人摸不着边!他专爱玩儿,对吃食也有研讨,你要问他那里出的油葫芦好,他能奉告你,十三陵的最得人意儿,笨、诚恳、善叫;你要问他哪家馆子的哪道菜最着名,他手指头一点,海福楼的红烧海参小蹄膀最解馋,一大盘下去,吃一席,饱一集。一集是五天,保管您肚子里油水够够的。
天子想了想,“盐道上是陈灿,承德三年的贡生殿试二甲。”
庄王爷情面油滑门儿清,他对天子御前服侍的都挺客气,瞥见李玉贵紧走上来打千儿,赶紧伸手扶了一把,“哟,李大总管!长远不见,您老身子骨好啊?”
庄亲王提及他阿谁妈来就头疼,“好得很,就是才到云南那会儿脸上晒坏了,脱了一层皮,这阵子对着镜子长嚎,见人就让看眼稍阿谁指甲盖大的黑斑。我说先帝爷都去了那么些年了,还图甚么标致!甭管您是长成一脸大麻子,还是裹上一身的横肉丝儿,做儿子的不嫌弃就行了。”
庄亲霸道,“蒙万岁顾虑,臣弟一起都顺利,就是淋了点雨,鼻子不通气儿了。”
正待要再夸两句,帷幕掀起来了,门外走出去一溜黄带子,大大小小七八个,目不斜视的朝天子打袖点膝,“儿子们给皇父存候。”
庄亲霸道,“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我记得李玉贵是保定人啊。”
庄王爷重整了神采等待司仪寺人出来通传,一会儿里头高唱道,“传,庄亲王长亭,入庭面圣。”
天子笑道,“你是拿人家的倒霉逗闷子,哪天你们家后园子里来这么一出,我看你能不能笑得出来。”
庄亲霸道,“提及赏,您还真该汲引汲引云南盐道,那可真是个净水好官,任在那么肥的缺上,愣是两袖清风。家里五间瓦房,没一个下人服侍,统共十来口人,月例银子八九两,人吃牲口嚼的,到了年底就闹饥荒。他老婆上娘家打秋风去,娘家不待见,骂她嫁了个穷孝廉,她老婆哭着返来抹脖子吊颈,幸亏救得快,不然家都散了。”
顺子引了他往里去,一面悄声说,“主子服侍文房。王爷觐见吧,别叫万岁爷等急了。”
天子一闻声廷杖之类的话就戳到了把柄,贰内心发涩,头晕目炫,脑筋里几次念叨着锦书的名字,很有些失魂落魄,不过竭力矜持罢了。
庄亲王昂首看他,前头还一本端庄,转眼又露了腚,咧着嘴大剌剌道,“嘿,您多迟早也玩鼻烟了?我还想着这回带的好东西要劝您尝个鲜呢。”
庄亲王喟叹道,“保定寺人好啊,有诀窍,会当差,头子活络……”
茶水上的人送了个盖盅出去,庄亲王端过来埋头唏溜好一通造,喝完了掖掖嘴,接茬道,“我在良乡和她分了道,打发人先把她送归去了,她还说要来瞧您,要跟着上丰台去。我这一起坐车颠得骨头都散了,她白叟家比我还结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