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正殿的门凡是只掩东扇,因为水房和小厨房在西边,图取东西便利。
春荣不是善茬子,她清算上面的人很有一套,大师也都敬她怕她。锦书脾气好,前些年一向是挨姑姑把子,或者是跪墙根的,受惯了逼迫,绝学不来她的手腕,嘴上承诺,行动上一定照做,春荣也不计算,带着她往太皇太后寝宫里去了。
眼下叫人操心的是天子,太子或许是年青图新奇,天子呢?他畴前对皇考皇贵妃的豪情只能埋在内心,眼下一个大活人送来了,就像宝贝失而复得,那股子干劲一时半会儿且消停不了。还是要看锦书的,她不肯意,谁也逼迫不了她,远着就成了,拉个净水脸,说话带着疏离,再热的心也经不住一海子的冰水浸泡,大不了哧溜一声,冒出团白烟来,风一吹,也就散了。
太皇太后倚着靠背,眉间的阴霾渐散了,心道也的确没到要杀她的境地,贸冒然动了手,天子那边不能依,太子也要吵翻了天的,还是再看看吧,一来慕容家的老十六还没现身,指不定在哪个暗处看着,二来也是为了天子和太子。宇文家出情种,现在明面上看不出甚么,杀了锦书易如反掌,可万一她一死捎带上那两个,岂不功亏一篑!
锦书一一应了,春荣边走边道,“你用不着对她们客气,该说的就说,该指派她们的就指派她们,甭说尽管侍寝不管别的事,你既然进卧房了,就是这个,”她竖了竖大拇指,“别说叮咛,吵架都使得!常日里好是另一码,立威的时候不能含混,不然管不住她们。这帮小蹄子,面上恭敬,私底下不知如何编排人呢,越编排越要往死了管,才好叫她们服帖。”
太皇太后越考虑越是后背发凉,这爷俩莫非要栽到同一个女人手里?锦书使了甚么妖法祸害他们?千方百计得来的江山,到头来仍旧毁在姓慕容的手里,岂不是白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遂低眉扎眼回话,“老祖宗料事如神,万岁爷是叮咛主子经心折侍老祖宗来着。”
锦书颇觉忐忑,老祖宗不发话,本身也不敢吭声,便垂手站着听使唤,稍过了一会儿,太皇太后像是回过神来了,看了她一眼,渐渐的说,“你的神采不好,转头叫厨房炖碗雪蛤吧。”
锦书更加的胡涂,上来不呵叱,倒赏碗子吃,真是叫人摸不着脑筋。也不细咂此中滋味了,只听前面如何说罢了,忙不迭肃下去,“谢老祖宗赏。”
太皇太后直盯着她,如有所思,隔了会儿才道,“我还说你聪明,现现在瞧你不过尔尔。在我跟前耍心眼子,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一五一十的奉告我,我内心倒喜好,你如果瞒我,我可不懂甚么是怜香惜玉!天子让李玉贵拿肩舆抬你去研磨?这话说出去谁信?”
锦书道个是,忙退了返来,春荣在床头边蹲下来,低声问,“老祖宗今儿是如何了?这个时候了如何还不安设?”
太皇太后坐起来,“才交亥,中晌睡得好,这会子反倒睡不着了。荣儿,叮咛小厨房做点吃食来,不必太费事,清算盘点心就成。”
太皇太后核阅她,见她面上安闲,不像是扯谎的模样,便信了三分。细想一下,天子生了一副叫人摸不透的性子,就是内心真有甚么筹算,恐怕也不会等闲的透露,越是上心,越是做出不在乎的模样来,若说拿肩舆抬人往乾清宫去,只怕不是天子的意义,是上面主子为了奉迎主子干出来的胡涂事儿。
“既这么的,那我就瞧着你了,我们有言在先,只要你醒事儿,我天然不会虐待你,可你如果给我出幺蛾子,那就非论天子还是太子了,谁都救不了你。”太皇太后深晓得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事理,一通威胁以后,嘴角又挂上了驯良的笑,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到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