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坐了一坐,佟贵妃便道:“你且去她们两个宫里坐坐,说两句梯己话。”芸初知佟贵妃代理后宫,琐事极多,亦是不敢久留,便叩首谢恩了出来,先随惠嫔回她的宫中去。
见世人尽皆怔住,赵昌便笑道:“太医已经请了脉,说良主子原是喜脉。”老太太禁不住笑容满面,一时喜不自胜,禁不住连连念佛。赵昌笑道:“良主子昨儿夜里起来,俄然发晕倒在地下。哎哟嗳,当时可把主子们给吓坏了,万岁爷急得连神采都变了,特旨开宫门,夤夜传了当值的太医出去。传闻是喜脉,万岁爷非常欢乐,今儿一早便叫传各位太太出去陪良朱紫说话解闷,命主子这几日哪儿也不去,只在这里服侍良朱紫。还说今后凡是良朱紫想见家里人,便叫传各位太太出去呢。”
芸初念及出宫之时,本身曾将一支旧银钗相赠琳琅留做念想,如当代事情幻,心中感慨万分,只得谢过恩。待告别出来,琳琅另有赏家中女眷的表礼,皆是绸缎之物,物饰精彩,上用的鹅黄签都并未拆去。小宫女一起捧了随她送出宫门,方交与芸初带来的丫头慧儿。
芸初想起本日所见,不觉亦点了点头,亦感觉眼下琳琅的圣眷,只怕犹在皇宗子的生母惠嫔之上。待回到府中,先去上房见过老太太、纳兰夫人并几位太太,将宫中犒赏之物呈上。老太太忙命丫头取了西洋的水晶眼镜来看,那些绫罗绸缎、妆花一经展开,金银丝线刺眼,映得满室生辉。老太太笑着点点头,说道:“宫里出来东西,到底不普通。”又细看了衣料,说道:“这只怕是江宁织造本年的新花腔子,可贵惠主子如许疼你。”芸初笑道:“回老太太的话,这几样是良主子赏的,那几匹宫缎是惠主子赏的。”老太太“喔”了一声。纳兰夫人笑道:“不管是谁赏的,一样都是我们家娘娘,都是贡献老太太的一片心。”老太太一面摘了眼镜,一面笑道:“我也不怕你们说我偏疼,琳琅这孩子虽只是我的外孙女,但是打小在我们家里长大,就和我的亲孙女一样。你们也看到了,或多或少,总归是她的一片情意。”
纳兰夫人与妯娌几个皆退出来,刚走到廊上,四太太就嘲笑道:“掌心掌背都是肉,没得就如许偏疼,不过就多赏了几匹缎子,倒夸了她一大篇话。论到赏东西,莫非这些年来惠主子赏的还少吗?”纳兰夫人笑道:“老太太不过白夸两句,再说了,这么些年来,老太太夸惠主子,夸得还少吗?”大太太亦笑道:“我瞧老太太并不是偏疼,不管哪位主子得宠,我们家还不是都一样跟着得脸。连上回我进宫去存候,宫里的公公们一传闻是良主子娘家人,都好生凑趣。”这么一说,天然更如火上浇油普通。四太太哼了一声,并不作声。纳兰夫人晓得大太太夙来与四太太有些嫌隙,这么些年来因为惠主子的原因,零琐细碎受了很多气,本日公然幸灾乐祸发作出来,忙忙地乱以他语,才算揭过不提。
纳兰虽蒙天子召见,但君臣奏对极是简朴,谢过恩便让跪安了,此时便在宫门外等待老婆。待芸初出来,还是是纳兰骑了马,芸初和丫头乘了朱轮华盖车回府去。明珠府邸还在后海北沿,一起上只闻车轮辘辘。芸初自昨日起到现在,已经是十几个时候没有合眼,兼之进宫又不时警省礼节,现在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