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表里鲜明立着一堆官员,个个战战兢兢不敢抬眸。
只见一老一少两名官差,穿戴褐色差服,大喇喇坐在桌椅上,嘴里吃着小厮递来的肉脯,神情飞扬放肆得很,显见的是衙门的循吏,专职跑腿的活,常日这些循吏在官员门前点头哈腰,到了底下百姓面前就格外显摆威风。
入冬后,燕山书院上三日学歇一日,这一日恰好是休沐,崔沁倚在翠竹居的窗下画画,昨夜屋内烧了一盆炭火,云碧帮着她撑开了窗,幕纱几次送来清风,半边洒着点点枝叶班驳的光影,温暖安好。
慕月笙原在翻看外衙的文书,蓦地听了这话,抬眸一道凌冽的视野朝陆云湛射去,
老夫人便知他已让步,僵坐了好久,略感觉腿有些发麻,扶着甄姑姑的手臂颤颤巍巍起家,往门口迈出两步,她回眸谛视着慕月笙的侧脸,温声道,
“倒是忘了这茬,能在皇故里林创办书院,非富即贵呀,啧啧啧,小羊羔子,此后这边得照看着点儿,切莫粗心了。”
正所谓小鬼难缠。
这不,一个个衙门清理过来,本日轮到户部外衙。
丫头端上一个绣墩置于一侧。
窗外天气渐暗,屋内并未点灯,暗淡的光芒映得他清隽的脸成冷红色,困乏与有力在他眼底交叉,他头一遭遇见令他措手不及的事。
慕月笙冷扯着唇角,截断他道,“为这么点事求到户部内堂来,如果大家如你这般,我们户部闲事不消干,日日围着你们世家公子转便好。”
韩大女人被崔沁和欧阳娘子拜访时, 倒是很利落便应下了, 她原也不筹算嫁人, 只是总待在家里多少会惹人眼嫌,跟着崔沁住到燕山书院去, 反而更加温馨安闲,当日下午她便着人清算了行囊跟着崔沁入驻书院。
宋婆子在一旁轻手重脚帮着她倒茶,这是一竹制的茶杯,茶水淙淙顺着竹节往下,如清泉叮咚作响。
“夫人,自曲江园一别,三爷没睡过一个好觉,时而去后院荣恩堂闲坐,一坐便是半夜,他嘴里不说,内心是惦记取您的,这后半月更是没回府,日日把自个儿栽在朝堂上,再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还请您顾念些昔日的情分,疼着他些。”
陆云湛指了指被训得龟孙子一样的盛南。
陆云湛知她顾虑,赶紧截住她的话头,“崔娘子,你别曲解,我不过是佩服女人那日曲江园之才调,为你们书院的门生略尽微薄之力罢了,并无他意,再者,我传闻崔娘子是崔司业之远亲,我幼时曾得司业指导,至今书房另有一幅先生所赠的画作....”
陆云湛看出崔沁对这幅画的在乎,“崔娘子,不若他日我临摹一幅赠与你,也好叫你瞻仰先生遗风.....”话说到一半,他略有些不美意义,耳根泛红,内疚道,
“崔娘子,咱别担搁了,我这就带你去户部。”
“你们自个儿没看文书么,那边头缝隙可多着呢,该不会人家官员见你们主子长得标致,格外开恩吧?”
陆云湛本来还迷惑,慕月笙怎的俄然发这么大火,本来是怪他大惊小怪,不该替人走后门,如果晓得慕月笙在这里,给他几个脑袋都不敢来。
“陆世子迩来很闲?”
一道孔殷的脚步声突破了屋内的安好。
陆云湛送了母亲入宫,给太后请了安后,便找了机遇溜出来,正待回府路过安上门角门,瞧见一面若芙蕖的素衫女子,款款从马车内步出。
“我晓得,但是她求到了我跟前,我若不帮她,再无人能替她撑着,月笙,你如果不承诺她立户,我便在慕府停止赏花宴,当众认她为干女儿,给她择婿!”
默了半晌,他哑声开口,“这件事您别插手,我内心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