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沁迩来被山珍海味养得气色红润,身材也垂垂养返来些,不再像前阵子那般弱不由风,宋婆子悄悄吁了一口气,内心总算是结壮。
起先采取学徒, 她几迩来者不拒, 束脩虽是有个定命, 可儿家爹娘吆几句苦她便心软, 以己推人, 便收了很多贫民家的孩子,话虽如此, 她倒是不悔怨, 只是来岁该定个章程来, 创办书院,便是要为全部书院的长远卖力, 不能意气用事。
慕月笙身姿笔挺坐在案后,骨节清楚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白玉笔洗,悄悄听着葛俊禀报。
到了次日午膳,张婆子又给她筹措了一大碗黑鱼汤,那鲜嫩肥美的香味便是隔着老远都闻得着。
“三成,是我的底线,郑掌柜,做买卖讲究一个‘活’字,那潭再深再大,如是一汪死水又有何意,不如挖一□□井,细水流长,连绵不断。”
她曾在慕野生了一缸子黑鱼,便知这等深泉里来的小活鱼,非常金贵,正儿八经去买还不必然买得着。
小二躬身退下再无二话。
“回两位女人的话,这并非是河蟹,而是海蟹,也不是老婆子我买的,实则是我下午去阛阓买菜,赶上了一街坊旧邻,他正做些水里的买卖,开端留了几只蟹,他恰好要赶着归去看望他抱病的娘子,便把这几只蟹送我了。”
“这黑鱼又是哪来的?”崔沁指着那大碗鱼汤瞠目结舌,
葛俊点头,只是想起甚么,又抬眸问道,“那成安书铺但是陈阁故乡里的财产,您不是常日与他不大对于么?”
“谁买了这么大螃蟹?”
宋婆子将郑掌柜送至庙门外,折回便问崔沁,“您为何回绝了他?”
崔沁不由瞠目结舌,这是她能请得起的护院吗?
崔沁点头发笑,望着窗外冬雨绵绵失了神,“能解燃眉之急便好,我到底是创办书院,不能舍本求末,省的旁人当燕山书院的山长追逐黄白之物,久而久之,坏了书院名声。”
“女人,您胆量可真大,就没想过万一不成呢?”
崔沁坐在一旁喝茶,淡定瞧着二人唾沫横飞,还价还价,最后那郑掌柜的髯毛一捋,将老脸别到一旁道,“三百两银子,不能再多,买断价!”
宋婆子随口一句骂话,倒是戳中了希家老嬷嬷和希玉灵的逆鳞,那老嬷嬷当即嘶声嘲笑,
“刘二,陈七,还愣着做甚么,送客!”
崔沁抿嘴一笑,从怀里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取出来,韩如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门路了!”
“我允了。”崔沁点头一笑,这么一来,燕山书院便不愁没银子花,压在心口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
崔沁左手打着算盘,右手记录着迩来的开支, 账簿上只余两千八两银子。入了冬后, 孩子们的炊事添了样菊花火锅,书院里也摆了炭盆, 太差的炭担忧熏着人, 只得买些银炭用着, 这么一来, 开支又大了。
宋婆子见她这般架式,又是一愣,见过放肆的,没见过突入别家还这般放肆的。
她当即虎躯一震,大步向前,声啸如雷,“好大的狗胆,我们家主子不欢迎你,你倒是还要硬留下来?来人,轰出去!”
幼时她娇憨无状,曾撞碎了外祖母一只梅瓶,被这老婆子狠狠经验了一顿,她当即吓哭,厥后扑在她爹爹怀里,嚷着再也不去希家。
“我呸,这般不要脸的福分,还是不要的好,省的脏了我们家的门楣!”
眼下葛俊提了这话,慕月笙倒是眉宇染笑,低喃道:“既是陈家的财产,她定知与我无关,只要她肯信,甚么都好说,你去办吧。”
崔沁安静抬眸,将茶杯搁置一旁,迎着掌柜夺目的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