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漏刻指着下午申时初刻。
方嬷嬷见那些锦盒眼熟,皱眉问道,“三爷叮咛过,本来的金饰旧了,一概不要,这喜房打扮匣里都是凝翠阁新打的金饰,皆是往最好的挑,你这又是折腾甚么?”
慕月笙一袭青袍,身姿笔挺,“儿子在金陵,便着绣娘绣好了嫁衣,皆安设在崔府,您且放心。”
瞿太后所料没错,西市东市各处商店灯火煌煌,小厮们忙着往马车里堆物质,掌柜的手执货单一样一样查对,见哪个手脚慢了,或拿错物什,掌柜的便吹鼻子瞪眼一阵喝骂。
回到国公府,仓促上马便见葛俊和蓝青接踵迎了上来。
日头西斜,他携着气吞江山的气势,行动沉稳跨入门槛,侧头叮咛,
蓝青先是去了一趟钦天监,监正从暗卫处得知慕月笙要将婚期提早,当即二话不说,又卜了一卦,见是吉卦,不由大松了一口气,赶紧对外宣称,明日大吉,宜嫁娶,自是帮着慕月笙给圆畴昔。
方嬷嬷将正房细细验过,想起崔沁的书房,当即折去东配房。这清辉堂极大,竟是比荣恩堂要大了数倍,慕月笙将东配房悉数当作崔沁书房,本来她留在荣恩堂的书册,紫檀书案皆给搬了来,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乌金西沉,将墙头镶了个金边,金灿灿的落日随晚风裹挟而来,令方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扶着廊柱四周张望。
皇后收到天子口谕,差点没从炕上跌下来,
这如何能够!
阖家主母主君皆为此繁忙,女人们都急仓促将压箱底的金饰衣裳给拿出来,一身一身试穿,好为明日赴宴做筹办。
方嬷嬷觑了几道冷眼,回身见芙蕖领着侍女,打后院盈盈而来。
方嬷嬷惊得眸子儿差点迸出,捂着嘴半晌才呼出气来,脸上不自禁暴露忧色,“哎呀呀,这是双喜临门呀。”
定是慕月笙见她怀了孩子, 想早些娶她过门。
天子亲身召见监正与蓝青,问清启事,也无话可说,一边叮咛大内总管备贺礼,一边着内侍告诉皇后,连夜赶制凤冠霞帔。
沈氏嗔笑不语。
明日大婚, 离着迎亲只剩下几个时候。
通往永兴坊慕家的大道,爆仗声声,车马不断,为此国公府并慕府大小数门齐开,前门后巷皆是被灯笼照得透亮,穿戴深褐色服饰的管事,引颈张望,纷繁对接各自所领之事,虽是人头攒攒,拥堵不堪,却也井然有序。
二位夫人膝盖上均搁着暖炉,倒是没工夫暖手,每措置完一桩事便提笔勾掉,堂内婆子穿越不歇。沈氏管外务,苏氏理外务。婚事虽在隔壁国公府停止,可慕府这边也有宴席,高低俱是张灯结彩,不准疏漏。
沈氏笔耕不辍,抬眸瞥了她一眼,发笑道,“今时分歧以往,三弟妹这一回过门可不比上一回,她但是三弟吃力千辛万苦求返来的,倘若一处分歧她意,如果她要甩神采,我们这些嫂嫂都得受着,你且要收敛性子,你两个儿子出息,并我们轩儿瑾儿,悉数得靠三弟提携,你再不准胡涂了。”
慕月笙再磕了一个头,恭敬退了出去。
“笙儿,这家里的事你不要担忧,葛俊和蓝青皆是无能,你兄长嫂子也在筹划,不会出差子,宋婆子派人递了话来,说是沁儿害喜严峻,堪堪两日便瘦了很多,你将她尽早迎入门是对的,她多在外一日,就多一日忐忑。”
不等她说完,苏氏已然不快,雪帕都被她挥成薄扇,尖着嗓子道,“哎呀呀,我晓得啦,定是好生捧着她哄着她,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