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刘桐并不否定:“可他一样也是个气度狭小,宇量狭小,疑芥蒂重还无才无德的储君。”
元武帝看向他。
刘桐唇色发白,身形尚算平静。他咧嘴一笑:“父皇既思疑五哥有谋逆之心,又何必再问?父皇明晓得儿臣向着五哥,必定会说他的好话,想来父皇是不会信的。哪有甚么打算?”
刘桐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父皇好歹也是个明君,自不会对妇孺脱手。”
天子亲卫军围九皇子府之前,皇宫中。
父子俩对峙了半晌,元武帝方才开口道:“燕北开战了,救兵未全至,瑞王却英勇非常,部下能臣武将繁多,鬼才智囊就有好几个,精谋技能层出不穷,乃至以三万兵力,以少胜多,击退鲜卑精锐之师……观他行事,怕是想要急着打一场大胜之仗,然后挥师京都。他手中握有军权,怎能不叫朕顾忌。”
元武帝冰冷地看着他:“瑞王便是想要朕这天下,也不消你来给他找如许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内侍一左一右押着刘桐肩膀,刘桐起家时顿了顿,看向元武帝问道:“父皇,儿臣另有件事想要问问父皇。”
元武帝对此嗤之以鼻:“小九啊,人一旦站在权势至高之位,狠起心来,就是很轻易的事情了。”
“瑞王行事如此,朕不能不防。”元武帝轻声说道:“小九,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遇。”
刘桐跪在冰冷的光滑石砖上,元武帝在他面前坐着,桌案上放着几本从燕北来的邸报。
“朕是信不过权势到手后和至高好处摆在面前时的民气。”
搁在前朝,犯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但大魏立国百年,谈吐相对自在,曾呈现过大臣指着天子鼻子骂的环境,成果不但没有遭到奖惩,反而遭到汲引的例子。
刘桐猛地昂首直视元武帝:“父皇但愿江山安定,以是不欲储君之事节外生枝。但父皇抚心自问,太子真有贤君之德吗?江山交到太子手中,真能世代传承吗?”
他感觉这不算甚么事儿,那这“大不敬”也就不算甚么。但如果天子以为这冲犯了他,那这个罪名便可轻可重。
刘桐说的话略有夸大,却也不是完整的危言耸听。
元武帝隔了两个月后,方才“偶尔”重视到这道折子,然后便宣了刘桐进宫,借此斥骂他“大逆不道”,与君父不是一条心。
他信赖,以太子现在的为人,这些事情他是做得出来的。
以是直白点说,“大不敬”这个罪名,被天子逮住了,那就要看天子的情意了。
刘桐固然晓得元武帝不会要别性命,毕竟他活着,对瑞王仍有管束作用,于元武帝和太子都无益。
“父皇明知太子无德无能,却对峙要他继位,力保他太子之位不失,到底是出于对先皇后的钟爱和对太子的不舍,还是……不肯承认您立皇长兄为太子,是您做的有史以来最弊端的决定?”
这话说得既讽又嘲,元武帝却没有是以起火。
元武帝慨叹地看向刘桐:“小九,若你向着太子该有多好。”
但元武帝下的这个号令,还是让贰心寒。
“儿臣所说的是究竟。”刘桐低头嘲笑道:“让儿臣为父皇假想一下太子即位以后的景象吧。起首,他会顾忌瑞王兵权深重,以是会搀扶外戚对抗瑞王,并会抓住机遇,置瑞王于死地。儿臣也好,十四弟也好,曾经敬慕敬佩瑞王之人,太子皆会赶尽扑灭。太子狐疑重,又刚愎自用,朝堂上贤臣忠臣哪怕说一句不入耳的话,都会令他记仇,他重用的,只会是惯会溜须拍马,恭维阿谀于他的小人。如此下来,不需几年,父皇尽力想要保持的承平天下,必定大乱。”
此时,常润之立在九皇子府府门前,平静地下跪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