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是特地选得一套红底儿百花襦裙,再挽了个薄衫的半臂,胸口束起倒显得没那么瘦得惊人。唇红齿白,发色乌黑,再配一双吵嘴清楚的大眼睛,当即就惹人垂怜了起来。双喜缓缓吐出一口胸中闷气,私底下狠狠掐自家女人一把。
“奶奶发丝和婉,且梳个垂云髻。”甭管主院那头是个甚么性子,新媳妇模样灵巧些总比放肆张扬讨人喜好,“你去给把奶奶的珠翠给取来。”
又不是甚么功德儿惹得姑爷侧目, 双喜双叶非常难堪, 为了她家女人这么懒深觉丢脸。幸亏姑爷也没戳穿的意义, 只多看了几眼便独自去梳洗。
高门大院的一屋子人气势极强,郭满站在门前,莫名有些怂。
“敬茶?”胳膊从双叶的手中拿出来,她站直了,“何时去?”
周博雅虽说不疾不徐的, 手脚却算不得慢。晚一步出去, 他穿戴好,双喜双叶才将将替郭满系上腰带。淡淡瞥了眼只围着他打转儿的清欢清婉,周博雅想说甚么又没开口, 回身便出了屏风。
周博雅瞥了眼屏风背面一晃一晃的人影儿,点了头:“一会儿去福禄院存候,嬷嬷先给母亲透个底儿,元帕就别呈到祖母跟前去。”
郭满浑沌的大脑懵得很,任由着双喜双叶暗中牵着走出来。
郭满一下子就复苏了,非常复苏。
金氏冷眼瞧着这一幅父女执手相看泪眼的场面,吃点没绷住脸给拧变了形。
郭满小媳妇跟在周博雅身掉队了屋,昂首一看,只要一个感受,一家子高岭之花。
郭满疼得一激灵,展开了眼。
说来她们家姑爷跟普通公子哥儿当真有很大辨别,擦脸漱口穿衣从不假人手, 连沾都不教贴身丫头沾身。清欢清婉两人束动手在一旁巴巴看着, 想给他拧个帕子不敢上前。
苏嬷嬷叹了口气:“至公子记获得时跟夫人好好说。”
清欢清婉想一旁看着,忍不住心中嘲笑。莫要说她们看不上郭氏是不懂尊卑,实在这郭氏自个儿行事涣散,分不清轻重缓急。新妇敬茶这般要紧的事儿,就是前头那位也涓滴不敢怠慢。这郭氏倒好,歪在杌子上睡得七仰八栽,真真笑死人!
那这可如何办?夫人昨儿还念着三年抱俩五年抱仨的话。
郭满虽说晨间起家难了些,但睡相好脾气也暖和,如何玩弄也不发怒。
双喜闻言瞥了眼清婉,冷冷回绝道:“不必,奶奶认生,旁人凑得近了她怕是会感觉不适。清婉女人如果有旁的事儿要忙,且自去吧。奶奶这儿,自有我跟双叶服侍。” 她不像双叶看出甚么不肯跟这两人打交道,双喜夙来直接,单凭直觉不喜清欢清婉两人,总感觉这两人看她们家女人眼神不大对。
周家大房三兄妹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苏嬷嬷在周博雅跟前说话做事那是从不拘。看着人从屏风背面出来, 她也不委宛,张口便问了元帕之事。这事儿可不小, 新妇才第一天进门,元帕上就一点落红没有, 这叫她如何向夫人交代?
美意当作驴肝肺!
胭脂一点上唇,郭满惨白的脸当即就红润安康了起来。双叶多次见过郭满本身上妆,虽说不清楚她们家女人的伎俩打哪儿学来,但瞧着总比旁人上得更妥当。她因而也学着做,好好给自家女人拾掇一番。
在大召,只要不是养童养媳或家中长辈垂死之际急着冲喜,这嫁去夫家的女人家可向来没有初潮未至的环境!苏嬷嬷震惊地瞥向屏风背面,忆起方才瞧见的那薄弱身板儿,未几想便信了这话。
清欢不屑理睬双喜双叶,清婉则看着双叶替郭满清算好衣裳,假兮兮地问一句要不要她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