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德明入京为相到现在,大半年的时候,傅煜几近都担搁在都城里――鞑靼的顶梁老将被斩杀,有力南侵,东丹临时也翻不刮风波,傅德清伤愈后主掌军务游刃不足,傅煜恰好抽出空暇,留在都城安排人手。
不过她和傅澜音、秦韬玉和傅煜,身份家世都截然分歧,这事儿也不是她主动就算数的。遂停了筷箸,当真道:“若长辈意动,你二哥就从了,你诚恳说,这般男人还值得拜托吗?”
建昌节度使姜邵虽不及傅家和魏家势大,毕竟也是节度一方、邻着边地, 手里兵马很多。
见傅澜音眸子子直往虾滑上滴溜,客随主便,先下出来。
苦衷被窥破的些微羞窘敏捷被感激代替,攸桐笑着睇傅澜音一眼,道:“这位姜女人很有来头,怕是个香饽饽,千里迢迢地北上,也算苦心孤诣,我内心稀有了。”而后转向韩氏,“多谢少夫人提点。还是头返来这店里吧,尝尝滋味如何?”
傅煜当然不会听任,伯父在明他在暗,层层把关。
肉片放进锅里,烫得微微变色,待熟了捞出来, 给两人各盛一片。
攸桐当然记恰当初的劝言,是叫傅澜音别太羞怯掩蔽苦衷,错过夫君。
攸桐点头,握住她手,轻声道:“澜音,多谢你。”
傅煜伸手接过那一摞四五封信,先看封皮,瞧见那印着素色花笺的,便先取出来。剥开仗漆一瞧,是攸桐按商定每半月寄来的,内里内容如常,写她本日忙些甚么、去了那里、看书有何趣处等,虽是平常噜苏之事,傅煜遐想那些景象时,却仍有笑意攀上眉梢。
攸桐做得不慌不忙, 筷箸翻动之际, 心机也千回百转。
韩氏蘸着酱料尝了尝,点头道:“果然新奇热乎,这般现烫着吃,倒别有滋味。”
傅煜沉眉,将字条看罢,放在烛上烧成灰烬。
当时傅家阖府高低,傅德清是公爹,不偏不倚,也只澜音肯待她好、谅解欣喜。
傅煜前后看了两遍,岂能瞧不出她这句话的表示?再一想她写完信后又添上这句时的心机,脑海里无端浮起她暗自生闷气的模样,笑意便愈来愈深。
傅澜音没顾忌,见天气还早,不急着解缆。
因是靠近之人, 攸桐也没留女伴计服侍, 亲身照顾。
傅煜又不傻,想着现在的情势,岂能猜不出三分?
攸桐笑了笑,给她添了杯茶。
她点头感喟,非常忧?的模样。
攸桐将煮熟的虾滑捞出来,搁到两位客人碗里,“放心,不会叫他蒙在鼓里。”
攸桐的确想揉她脑袋,“你二哥若晓得这动机,还不打你。”
这封信递到都城的丹桂园时,恰是深夜。
攸桐笑着帮她夹菜,“少夫人客气了,这是一番美意,我很感激的。”
“你是主,她是客,都是节度使的令媛,总须以礼相待,屁股可别坐太歪了。这事儿关乎政事,你父兄自会裁夺安排,”
反之,若傅家不肯走结姻的路,姜家既成心寻求缔盟,没了傅家,很能够会靠向魏建,那两处离得不远,如果联手镇住西边的江山,傅家想图谋全部江山,必然会阻力重重。
火锅里汤水鼎沸,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这时节能吃的东西很多, 摆满圆桌的盘里切了薄薄的肉片、去刺的鱼片、去骨鸡爪、鸭肠,外加莲藕、茭白、嫩豆腐、香菇, 因傅澜音起初说过要来涮肉吃, 攸桐还特地多备了些虾滑和蟹丸。
攸桐被呛得直咳嗽,“你还……真是敢想。”
若傅家能跟姜家结姻, 两处夹攻, 取楚地轻而易举,届时再谋京畿、魏建,会更有掌控。
……
那姜黛君面貌脾气如何,临时非论,她身后的家属才是最要紧的。许朝宗即位后,傅德明入京为相,虽能尽早插手朝政,却也会令许朝宗顾忌, 傅家不成能再如畴前般偏安永宁。宣州那一带当然已被傅煜支出囊中, 但京畿、楚地和西边的半边江山,傅家临时仍有力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