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连着等了三天,才算听到一句他没出门的动静。
这话就差点指着鼻子说她偷奸耍滑、借口太烂了,苏若兰神采微变,嘲笑了声,“少夫人整日里除了顾着吃的,还能有甚么事。院里那么些人,离了我莫非就活不成?哼,她又要教唆我去做甚么?”
两年之前,他曾去过都城,也见过传闻中半只脚已踏进睿王府的魏家三女人,天姿国色不假,但神情举止间有骄贵之态,亦天真不解世事。现在再瞧,眉眼面貌模糊如旧,那气韵神采却已截然分歧。
从金昭寺回府后,傅煜繁忙如旧。
过后傅煜外出办任务,常点魏天泽随行,几番并肩作战,结下过命的友情。
攸桐服从傅煜的叮咛,从方丈那边讨了点备急的药丸吃,脑袋里那股昏沉之意稍觉减缓。进香结束,传闻傅煜不与她同业,乐得钻进马车安闲安息,半点不知有人已对她这位傅家少夫人留意。
攸桐摇了点头,“没,睡醒了。”
春草亦变了神采,冷声道:“姐姐既是这南楼的丫环,自该按叮咛行事,何必问太多。”
“哦――”魏天泽嘲弄般拉长声音,“新婚燕尔,却在外驰驱了两月,你还真舍得。”
一起慢行,到得金昭寺外,雨倒是停了。
仿佛另有点夜里着凉后脑袋浑沌的感受,只是没美意义跟他说。
到现在,他已是傅煜部下非常得力的副将,跟傅家的友情也很深。这回傅煜外出时便带了他同业大半个月,因魏天泽跟傅家兄弟来往颇多,也曾受过田氏照拂,本日便赶到金昭寺,欲与傅煜父子一道进香。
现在,苏若兰坐在炭盆旁的圈椅里,底下是铺得厚软的绣锦褥子,和暖又温馨。她手里边拿着的则是一副暖帽――说是给老夫人做的,从寻料子到挑花腔,费了好些天的工夫,现在裁剪出来,每日里也只拿来磨蹭工夫,不知何时才气做完。
魏天泽切磋般多瞧了攸桐两眼,待进香还愿罢,傅煜邀他去近处堆栈喝酒时,便又笑道:“二哥不送嫂夫人归去?”
还真是……别扭。
闻声春草来唤,她如常敷衍道:“我要做老夫人的针线,没工夫呢,叫宝相儿跟你去吧。”
“老夫人的事确切紧急,不过姐姐做得慢,不怕迟误这半晌工夫。”
“你着凉了,记得找方丈拿药。”傅煜答得简短,没再看她,径直朝寺门口一名年纪相仿的男人走去――他麾下的一名副将,魏天泽。
傅家能稳居永宁,靠的便是精兵强将、作战勇猛,如当代道不承平,更是不敢懒惰,父子叔侄轮番出马,催促各处练兵。傅煜身为傅德清最得力的助手,更是不得半点余暇,除了迟早到寿安堂露面以外,整日不见踪迹,晚间亦歇在两书阁,半点未曾踏足南楼。
魏天泽一笑,回身瞧了攸桐一眼,目光稍顿。
“你倒朝我甩脸子!”苏若兰当即怒了。
所谓军无习练,百不当一,习而用之,一可当百。
“我忙着呢。喏――”苏若兰扬了扬手里的暖帽,“老夫人的。”
逼仄的车厢里,两人古怪对视,傅煜眼睁睁看着她姣白如瓷的脸颊变得微红,就连清澈的眼底都带了温度,似羞怯难堪、似局促镇静。忍不住想起她方才神游入眠却岿然端坐的模样,内心感觉风趣,神情却仍冷酷,只随口道:“没睡醒?”
“魏大哥。”傅昭对他也客气。
春草哪会容她再托懒,皮笑肉不笑隧道:“少夫人叫的是你,不是宝相。”
魏天泽朗然一笑,继而朝傅煜抱拳施礼,又拍拍傅昭的肩膀,“三公子!”
待食材备齐,甘旨入锅,香气四溢时,她便在院中芭蕉亭里坐稳。
但瞧方才的景象,伉俪同乘而来,目光甚少碰触,没见靠近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