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她兴冲冲的,待春草出去,便问道:“先前叮咛做的锅子送来了么?”
南边反叛的事被本地官府压着,都城的皇家高门都没获得动静,齐州百姓更是无从得知。
傅煜瞧着攸桐,眼底暗潮翻涌,有些狼狈,满藏愠怒。
谁晓得魏攸桐绵里藏针, 竟会为这般琐事把傅煜请过来?
这动静令傅煜眸光微紧,“父亲感觉,机会将至?”
木香笑着回嘴,“你才长得像豆芽儿呢!就爱平淡爽利,管得着么。”
傅煜避开他的目光,尽管低头帮他舀牛肉羹,“尝尝。”
半晌后,他才将目光挪向苏若兰。
伉俪俩并肩进门,待帘帐落下,那股沉闷阴霾的氛围才为之一松。
剩下苏若兰瘫坐在甬道旁,最后的心惊胆战畴昔,昂首瞧见周遭投来的目光,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出自寿安堂,又是老夫人亲身挑来服侍,世民气知肚明,格外高看几分。这两月之间,她也叨光张扬,歪曲怠慢攸桐之余,气势日趋放肆,很有几分准姨娘的架式。
方才那断续的香气,到得桌边,也变得愈发浓香诱人。
攸桐非常对劲,因感觉雅间里火盆熏得燥闷,内里日头又晒得颇和缓,便命开窗透气,而后叫随行的春草和木香也坐下。
世道虽乱,傅家统辖的这数州地界却还算风平浪静。
说罢,又行个礼,退后半步。
说罢,目光落向攸桐,带几分难堪狼狈的歉意,沉声道:“进屋吧。”
顶着流言满城却无动于衷,遇见费事能哑忍而后清理,对着他的冷厉威压仍安闲不迫,远嫁而来不卑不亢……傅煜实在想不通,如许的女人,怎会走到为情寻死、沦为笑柄的境地。看她行事神态,似也没筹算博他欢心,想来还是惦记取阿谁为夺嫡而舍弃了她的许朝宗。
就为这点小事闹到剑拔弩张?
周姑叹了口气,带头往外,“走吧,若兰女人,去朱婆婆那边。”
周姑恭敬应是。
傅德清感觉讶异,同儿子走进内间,一眼就瞧见了紫檀桌上的食盒。
至于如何安身,思来想去,她善于又乐意的唯有一件事――吃食。
本日躲在书房里用饭,倒是罕见的事。
苏若兰脸上涨红,神情倒是灰败,低垂着头,两只手微微颤抖。
当然不是了。
南楼……那就是新娶的魏氏。她送来的吃食,为何要躲在屋中享用?
傅德清瞧着儿子,打量了一番,闻到一股断断续续的香味,突然反应过来――
挑衅是非、讹传歪曲、以奴欺主、废弛端方……诸般罪过,苏若兰都占得齐备。而他方才懒得深问,竟几乎被她蒙蔽欺瞒,觉得是魏攸桐旧病复发、小题大做。他冷沉着脸,看向攸桐,便见她神情安闲,仿佛满不在乎,但是眼底里,那点挑衅都余韵犹在。
傅煜夙来矜持,行事亦端方刻薄,这书房里摆着满架珍籍和卷宗文书,为免虫蠹,平素只放些樟脑。傅煜偶尔留在府中不出门,晌午用饭时,也多是到内里的配房里,甚少将饭菜端到书房过。
傅煜垂目而视,只当她是要来碰腿,眉头顷刻皱紧,下认识抬腿弹开。
攸桐解了心头大患,闲暇无事时,也考虑起后路来。
傅府皆笑魏家教女无方、惹人不齿,乃至有人暗存轻视之心,就连他,最后都存多少骄易。可他堂堂节度使府,以军纪严明统帅十数万兵马,内里的端方又严到了那里?
这两月之间,傅家世人的态度已然摆得明白,没筹算真拿她当傅煜的老婆。
既是两家各取所需,待事成以后,她也无需困在傅家,可乘机求一封和离书。
遂笼着衣袖,眉梢微抬,觑向傅煜,善睐明眸埋没锋芒,带了点挑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