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借着暗淡天光打量他眉眼，思来想去，也猜不到魏家究竟有甚么好处，值得这男人用婚事来调换。
傅煜？深更半夜的, 她都筹算安息了, 他来做甚么？
攸桐走出来两步，道：“前两日赶路有点累，想早点安息。夫君如有叮咛，我留春草在外服侍，好么？”
但话说了出去，已不成能收回来。想了想，便抬步往里走，衣衫带得火苗微晃，他的神情仍冷酷，却随口道：“只是防患已然的提示，别多想。备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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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桐惊诧, 下认识坐直了身子，搅得香汤微晃，“他已经来了？”
好半晌，傅煜才从内里出来，寝衣严整。
他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声音冷酷如常，“不消服侍。你先睡。”
“有几句话。”傅煜站在桌边，烛光下神情冷酷，“你我为何结婚，想必令尊已说过了。军中事件繁忙，我得空理睬琐事，今后一定能抽暇过来。既进了这南楼，一日住在此处，便一日是傅家的少夫人，傅家不会太虐待你。你也须循分守己，都城里那些私事――”
“啊？”攸桐瞧着桌上倒满的茶杯，没明白。
攸桐只好硬着头皮，仿若无事地将书搁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热茶，便没客气，只道：“还觉得夫君今晚有事要忙，会晚点返来，便趁着……”
苗条黛眉下，那双眼睛含笑睇来，清澈如朝露般，哪怕孤身处在萧瑟地步，也不见半点郁郁之态，倒很有随遇而安、不焦不躁的意义。若不是魏思道亲口承认，他实在没法信赖，她能做出为情寻短见的事。
攸桐眉心微跳，有点难堪。
“我待会就走。”傅煜打断她。
他顿了下，目露高慢，背转过身，语气也愈发冷酷。
遂踱步到侧间，见那位公然端坐在椅中看书。
半晌之前，他确切筹算说完就走，没事就不来这边。不过既偶然间刺伤了她，攸桐又颇识大抵，今晚便过夜此处摆一摆态度，叫丫环仆妇多敬着她一点，也算偿得过了。
幸亏傅煜没发觉，抬头而睡，端倪英挺，睡梦里神情都是刚毅的。
“你的私事我不过问。但今后行事，须留意分寸。记着了？”
出嫁前在都城时，魏思道经常避着她，是以她摸索了两回，都没能问出魏家为何承诺婚事。不过傅煜的意义她听得明白，此人必是认定她内心仍藏着许朝宗，跟畴前一样骄贵天真，才会出言提示，不准她给傅家争光。
“好。”攸桐点了点头，声音也淡了下去。
因暑热未消，这寝衣做得薄弱柔嫩, 穿上去身材毕露。
攸桐跟傅煜还陌生得很, 哪能穿这个出去见他？
攸桐应了，没再滋扰他，自回榻上安息。
还没到人定安息的亥时，攸桐原筹算早睡，但瞧傅煜那龙精虎猛的模样，明显不会这个点就躺到榻上。这冗长的一个时候，两人总不能瞪着相互，相对无言。
屋里已掌了灯，周姑受命带着苏若兰等丫环出去，傅煜站在侧间，正顺手翻桌上的书。
――像是当日溺在湖中时抓拯救稻草般，将他暖和健壮的小臂握得很牢。
半晌后，傅煜转头瞥了攸桐一眼。
傅煜仿佛被噎了一下，见她确切一脸懵然，不大甘心肠指了指阁房，“沐浴。”
攸桐出阁前，甄氏曾教过她奉侍夫君沐浴的事。只是她没照顾过人，，陌生得很，幸亏傅煜不是矜贵的天孙公子，待热水齐备后便孤身出来沐浴，叫她自去安息。
傅煜心高气傲、性子冷厉，却不是会无端欺负女子的人。
说到底，这婚事虽是联婚，却你情我愿。魏攸桐即便申明再差，也没欠他一星半点，轮不到他指责。方才那番话说得直白，或许真的是刺到她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