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天朗气爽,站在南楼廊下,庭中木叶半凋,篱笆上爬满的地锦枯藤横斜。
现在,他站在雨幕廊庑下,楝色圆领长袍磊落,面庞却蕉萃了很多。
攸桐抱着锦被坐了会儿,见春草手里拿着件添了薄绒的披风,便先裹在身上,起家趿着软鞋往阁房走,随口道:“甚么时候了?仿佛比平常早些。”
攸桐跟婆母素未会面,到了忌辰,却不能两手空空,遂连夜抄份经籍,拿上等绸缎裹好。
“嗯。”傅煜应了声,侧头觑她一眼,“天冷,穿这么薄弱。”
“时候不早了。只是外头下雨,屋里格外暗淡些。”春草服侍她洗面,见攸桐无精打采的,感觉担忧,“少夫人瞧着精力不好,是着凉了么?这会儿请郎中不便,徐嫂就在外头,叫她出去瞧瞧吧?”
永宁节度使麾下统辖数州,现在内里正逢乱世,傅家要镇守边疆,还需防备周遭虎视眈眈的别处军马,在军务上便格外留意。他这回外出巡查,将各处要紧关隘烽台都走了一遍,事无大小,亲身查过,鼓励将士以外,亦严辞敲打,命各处务必防备留意,不准有半点松弛。
借着转头跟春草说话的机会扫了苏若兰一眼,便见她很有绝望之态,那崭新的衣衫虽能勾画身材,却为免痴肥而做得薄弱,被冷风一吹,冻得面庞瑟瑟。想来她虽埋没心机,却终不敢在傅煜面前猖獗,强自插话博取重视。
傅煜点头,“操心了。”
与嫡妻相守二十载,虽位高权重、姿貌端方,身边却不纳半个姬妾,膝下后代双全,对傅澜音姐弟也很有慈父珍惜之态。现在四十余岁的年纪,搁在武将中,恰是身强力健、功成名就,在田氏过世后,本来可续娶纳妾,这六年间他却毫无动静,身边只让嫡妻留下的几位仆妇服侍,连丫环都没留几个。
伉俪久别的陌生溶解,攸桐也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