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朋友路窄,母女俩刚进梵刹,便好巧不巧地遇见了熟人――
攸桐遂问道:“是谁呀?祖母满口夸他。”
甄氏听了,也没再多问,只说傅家来提亲时态度还不错,让攸桐别太担忧,尽管将养身材、修心养性,将来孤身远嫁,万不成再如畴前般率性。
攸桐吃得心对劲足,将先前那些闲言碎语和责备抛在脑后,而后兴趣一起,往炭盆边烤栗子去了。
遂扶着喜娘的手,跨过火盆,而后与傅煜各执红绸一端,渐渐入府。
庆华堂外栽了很多松柏,夏季里苍翠郁青,点点白雪还没融尽。
“齐州的傅煜,传闻过么?”
只是现在时移世易,能灿烂门楣的孙女为家属蒙羞,让魏家受尽嘲笑,她那点心疼也跟着烟消云散了。遂沉着张脸,叮嘱道:“回院里好生待着,别再出门乱跑。这回提亲的人极好,若你不知改过,还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事,落人嘲笑,这辈子休想再遇见好人家!”
攸桐也一改昔日颓废,闲时抄书练字,捣鼓美食,偶尔跟甄氏出去赴宴,也是不卑不亢。甄氏瞧在眼里,只觉欣喜极了,待正月二十后春暖花开,便去城郊的恩佑寺进香祈福,顺道散心。
魏老夫人爱礼佛,住处设着小佛堂,屋里也熏了叫人凝心静气的檀香。可惜她性子燥,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改,见攸桐走到跟前,那张脸就沉了下来,手里捂着暖炉,皱眉责备道:“叫你在府里好生将养,怎又跑出去了?”
老夫人接着责备经验,一副恨她不成器的模样。
垂垂的还烦躁冷淡起来。
也好。不然心机太重,不免又要自苦自怨,想不开做傻事。
过后问名纳吉,将婚期定在了来岁七月尾。
那小我,仿佛就叫傅煜。
满屋子都是肉汤混着红枣的香气,瓷碗里软嫩的肉块炖烂,装点几粒香糯的板栗,格外勾人馋虫。攸桐渐渐舀着喝,配上盘中咸鲜脆嫩的笋片,甘旨入腹,舌齿间满是香味,扫尽先前各种不快。
“今后待人接物,也该谦虚谨慎,不准再娇纵率性!外头传言那样短长,你这性子实在得改了,没得行事胡涂,落人笑柄!”
畴前许朝宗满口密意,老夫人感觉王妃之位唾手可得,未免对劲,不自发透暴露得意倨傲之态。魏攸桐跟在她身边,不免耳濡目染,生出傲岸之心,偶尔行事有错,爹娘要教诲时,老夫人也都护着。光阴一长,魏攸桐有恃无恐,便日趋骄贵。
事情刚出来时,长辈们没少责备魏攸桐, 只说是她行事骄贵失了睿王的心, 又闹出投水的事,搅得事恋人尽皆知, 真真丢尽了府里的脸。还是魏夫民气疼女儿,怕她闷在府里难受, 听她说想赴宴, 便带出门来。
她是攸桐的贴身丫环,刚才跟进屋中,将老夫人那通数落经验听得逼真。搁在畴前,女民气机敏感细致,挨了这顿训,必然要偷着哭一场。何况女人对睿王殿下用情极深,传闻要嫁给旁人,断乎不肯。
攸桐诚恳被她抱着,又问道:“母亲可晓得,他为何会……看上我?”
甄氏点了点头。
现在栽了跟头,倒是翻脸不认了。
因怕引来叱骂,她开初走得很端方,环佩宫绦压在腰间,脚步不疾不徐,裙角都不敢扬起。待离了庆华堂,垂垂的脚步轻巧起来,乃至暴露含笑。
这哪跟哪呀?
“这野鸡崽子是夫人托舅老爷寻的,最是补身材,女人多喝两碗。”
“说是畴前在都城,你救过别性命。”甄氏大略也感觉这事蹊跷,问道:“记得么?”
仆妇打起帘子,攸桐走进门去,便闻到一股浓厚的檀香味道。
魏攸桐当时东风对劲,又感觉祖母出身贵重言之有理,哪会听她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