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含混道:“记不清了。”
――这人间只要有美食、有美景,另有甚么过不去的坎儿?
魏老夫人爱礼佛,住处设着小佛堂, 屋里也熏了叫人凝心静气的檀香。可惜她性子燥, 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改, 见攸桐走到跟前, 那张脸就沉了下来, 手里捂着暖炉, 皱眉责备道:“叫你在府里好生将养, 怎又跑出去了?”
“今后待人接物,也该谦虚谨慎,不准再娇纵率性!外头传言那样短长,你这性子实在得改了,没得行事胡涂,落人笑柄!”
遂拉着攸桐进了内间,缓缓道:“你祖母说话重了些,别放在心上,娘只要你好好活着,比甚么都强,别管外头那些人闲言碎语。不过切忌骄贵,行事须谨慎,这叮嘱你得记取,今后……”她顿了下,瞧着攸桐那张肥胖的面庞,叹了口气。
灵巧懂事的模样,叫甄氏一阵感慨。
因先前投水他杀的事,魏夫人甄氏迩来对西阁看得很紧。
现在女儿捡回性命,变了小我似的懂事起来,甄氏哪能不欢畅?
畴前许朝宗满口密意,老夫人感觉王妃之位唾手可得,未免对劲,不自发透暴露得意倨傲之态。魏攸桐跟在她身边,不免耳濡目染,生出傲岸之心,偶尔行事有错,爹娘要教诲时,老夫人也都护着。光阴一长,魏攸桐有恃无恐,便日趋骄贵。
不过骄贵无益,这经验到底是对的。攸桐诚恳听她唠叨,足足站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听老夫人道:“归去埋头抄书去,我跟你娘有事商讨。这阵子不准出门!”
魏家算不上位高权重,攸桐十四岁待嫁的年纪遇见这类事,背着狼籍的名声,显见得碰不上太好的婚事。可贵傅家肯攀亲,魏思道筹议过后,很快便应下了婚事。
甄氏出身不高,嫁进魏家算是攀附,在婆婆跟前也很和顺乖觉。暮年攸桐得文昌帝宠嬖,魏老夫民气肝儿似的带在身边,经常出入高门贵户,祖孙处得格外和谐。相较之下,甄氏既无家世又无资财,除了照顾起居,没法给女儿添贵重东西,只能经心教诲,在攸桐日渐率性娇纵时,劝她收敛。
老夫人接着责备经验,一副恨她不成器的模样。
春草紧跟在后,越看越是迷惑。
攸桐细心回想两遍,没勾起半点关于傅煜的影象。这十余年间,魏攸桐内心眼里就只一个许朝宗,几次豁出性命去救,都是为了他,对于旁的男人,但是半点也没留意的,更未曾救过谁。
“嗯,婆婆也喝。”攸桐取了一碗给她,又叮咛春草,“另有充裕的,你们也尝尝。”
那小我,仿佛就叫傅煜。
甄氏瞧着暗自焦急,偏巧有老夫人拦在中间,莫可何如。
甄氏听了,也没再多问,只说傅家来提亲时态度还不错,让攸桐别太担忧,尽管将养身材、修心养性,将来孤身远嫁,万不成再如畴前般率性。
攸桐猜得来意,觑着她,微微一笑,“今后如何?是为明天的事么?”
攸桐昨晚睡得很好,这会儿正在屋里抄经――老夫人给的任务,躲不掉。
攸桐平白挨了顿臭骂,出了庆华堂,还是一头雾水。
现在栽了跟头,倒是翻脸不认了。
攸桐应了声,内心暗自哂笑。
魏攸桐当时东风对劲,又感觉祖母出身贵重言之有理,哪会听她唠叨?
“是媳妇带呦呦去的, 母亲别活力。”魏夫人从速解释。
攸桐低眉沉吟,甄氏只当她是不肯,便劝道:“我晓得你的苦衷,睿王虽曾……”
……
“说是畴前在都城,你救过别性命。”甄氏大略也感觉这事蹊跷,问道:“记得么?”
“我的野鸡崽子汤!”攸桐眉眼间已堆满了笑,“老远就闻见香味,想来是煨得差未几了。烟波――快去把汤盛过来。另有早上叮咛的鸡髓笋,做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