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书最是在乎门面,府里姿容姣好的丫环他都摆来堂前待客,故而不免奇特府中何时竟多了个姝丽的极新面孔。
小女人正垂着视线,谨慎翼翼的将食案上的玉碟移至桌上。纵是模糊感到了几束非常的目光,她也不敢抬眸看一眼。只将部下的行动加快了些,急着摆完退下。
颠末管家先前的一番调剂与□□,这回再出去的丫环一个个皆如春雨新洗,桃腮带笑。看着便觉赏心好看,让来宾情愿动筷。
汪府半子遇害, 女儿被掳,这事儿一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张茂怎会不知?何况当初添宗子时都未请汪萼,这会儿却特地去送贴子了。
此时,身着藕荷滚雪细纱的丫环们,正端着朱漆描金托盘自厅门处鱼贯而入。
“你们……”管家怒瞪着双眼刚想怒斥,却半路又咽了归去。这里可不是□□下人的场合。
“大胆!”岑彦厉斥一声,既而拿剑柄指向小丑,眼睛微眯,带出一丝狠厉:“大人的玉佩乃是高先人帝御赐之物,等闲人士岂可碰得!”
这个成果是谢正卿所不耻的。他但愿死的人是敢与他刀剑相向的汪萼,纵是后代该受连累, 也仅仅是一刀之罪, 而不是现在这般。汪家的女儿被掳, 成果可想而知。
而谢正卿凝着身侧这个丫头,幽泉似的一双冰眸中却似有云雾涌动。苏妁?这是又偷到尚书府来了……
苏妁心中烦恼,却明白恼也无用。她大可将下人衣裳往地上一撂,留个萧洒的背影大步出府。
故而大人身上所佩的独一金饰若想移出去,便只能……
只见两个女人委曲的捂着脸,纤纤素手盖不住面庞儿上那绯红的大掌印子。
谢正卿唇边噙着嘲笑, 未言, 只是将手中握着的洒杯往嘴边儿递了递, 微微抬头。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会儿见丫头们乖乖认错,管家的火也消了大半。想到前堂的下人本就不敷使,便摆了摆手:“快归去端菜吧。”
实在这点儿杂耍把戏哪能唬得了他们锦衣卫,更莫说是首辅大人。明眼一看便知,那小丑不过是手脚利落行动快罢了,他能刹时挪动的也仅仅是两手可触及之地。
只见小丑扯着七彩的大氅扭转了两圈儿,几番目炫狼籍的行动下来,谢正卿腰间的佩玉业已不见了。固然并无人重视到他的手有触碰到首辅大人。
谢正卿使了个眼色,一向伴随摆布的岑彦立顿时前附耳,简短交代了两句,便见岑彦斜睨了眼正往上桌谨慎走来的几个丫环。
岑彦手间恭敬有礼的指向谢正卿,笑道:“我们大人想让你再变一次戏法,将大人身上的随便一个物什,变至旁人身上。”
岑彦向后退了一步,睨向正往谢首辅身前上菜的那丫环。
两丫头刚回身,又听身后添了句:“沈英就别去了,既然手上有伤,不能再出差子。”
小丑虽不知这桌身份,却也知正中为最好位置的主桌,故而接住金元宝后便行动利索的跳下台来,恭恭敬敬的朝谢正卿方向行了个大礼。
歌姬声色脆美,似珠落玉盘,迤逦不断。红衣舞姬们也拖着长裙水袖呈现在勾阑之上,伴着鼓乐声迈开轻巧的脚步,跟着那大红的绸吊高低翻飞,衣袂飘飘,舞姿妙曼。
边说着,他将那剑柄自颤抖不已的小丑缓缓划向一旁的几个丫环:“如果移至别的大人身上尚且好说,如果移至这些卑贱东西身上,便是轻渎圣物,屈辱皇上!”
这回台下世人已是按耐不住,顾不得保持脸上骄贵之色,纷繁喜溢眉梢,拍案叫绝!
翌日。 谢正卿端起面前的八角银杯, 没急着往嘴边送,只握在掌心中悠哉把玩了会儿, 见那杯壁上刻着“一斗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