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正卿凝着身侧这个丫头,幽泉似的一双冰眸中却似有云雾涌动。苏妁?这是又偷到尚书府来了……
谢正卿唇边噙着嘲笑,未言, 只是将手中握着的洒杯往嘴边儿递了递,微微抬头。
“你!”苏妁气不过想要吵,但是刚抬眼便看到管家脸上近乎暴怒的神采,她深知此时不禁止将会招来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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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席间便规复了热烈氛围,觥筹交叉,批评美人舞姬。
这回台下世人已是按耐不住,顾不得保持脸上骄贵之色,纷繁喜溢眉梢,拍案叫绝!
颠末管家先前的一番调剂与训戒, 这回再出去的丫环一个个皆如春雨新洗,桃腮带笑。看着便觉赏心好看, 让来宾情愿动筷。
张尚书最是在乎门面,府里姿容姣好的丫环他都摆来堂前待客,故而不免奇特府中何时竟多了个姝丽的极新面孔。
丫环们上完了菜,又排成整齐的一列往外退去。只是此中一个丫环不知是手抖了,还是脚软了,竟俄然歪了一下砸掉了沈英手中的食案!
他本日突改主张来此,确是因着张府有苏明堂的书。但是他也仅仅想着来看看那书中写了些甚么,并未想过会这般刚巧碰上苏妁潜入。
前厅这会儿正在演出的是官方杂耍戏,虽是些不登风雅的,但喜添麟儿这类事多是求个热烈喜庆,故而雅俗共赏倒也并无不成。
“管家,方才是新来的沈英端不稳食案才摔的,不信您看看她手上,另有未愈的伤疤呢!定是因着那伤她才端不好……”
此时, 身着藕荷滚雪细纱的丫环们, 正端着朱漆描金托盘自厅门处鱼贯而入。
丫环们自知上桌所坐皆是高朋中的高朋,故而上菜时眼都不敢抬一下,只恭敬的屈着膝,谨慎盯动手中的食案和桌子。
小女人正垂着视线,谨慎翼翼的将食案上的玉碟移至桌上。纵是模糊感到了几束非常的目光,她也不敢抬眸看一眼。只将部下的行动加快了些,急着摆完退下。
一边是丧子,一边是添丁, 这膈应人的伎俩玩的溜。
“大人, 实在本日下官也给汪府送请柬了,只是刚送到府上便得知有白事, 下人便又将贴子收回来了。”说罢, 张尚书眼露似有似无的奸滑, 满心觉得本身的这点儿小狡计能得首辅的赞美。
饶是特长绝活儿已演出了很多,但台下所坐毕竟是些世面见足的达官朱紫,自不是这么好哄。小丑又将两只蹴鞠抛至半空,在其落下之时身上大氅甩了两下!立马那两个西瓜大小的蹴鞠就不见了踪迹。
服侍上桌的四个丫环每人端一香楠食案, 上铺红绒软垫, 承托珍羞二碟。如此来回两趟,便可将首轮菜色铺满。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会儿见丫头们乖乖认错,管家的火也消了大半。想到前堂的下人本就不敷使,便摆了摆手:“快归去端菜吧。”
但是爹的书呢?两年后会令她们苏家三十六口死于非命的《鹊华辞》,又该如何。
紧跟着,管家与那跌了一跤的丫环也向各位来宾赔罪,狼狈退下。
这个成果是谢正卿所不耻的。他但愿死的人是敢与他刀剑相向的汪萼,纵是后代该受连累, 也仅仅是一刀之罪,而不是现在这般。汪家的女儿被掳,成果可想而知。
“管家,是奴婢笨手笨脚,奴婢知错了。”眼下最迟误不得的是时候,不管委曲不委曲,首要的是抓紧把事情做个告终。
苏妁心中烦恼,却明白恼也无用。她大可将下人衣裳往地上一撂,留个萧洒的背影大步出府。
来宾们又怎会在乎下人间的孰是孰非,大师只会当作狗咬狗的戏码来看。想及此,苏妁恭敬的屈膝赔罪,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