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妁长舒一口气，也从速过了垂花门。
不知为何，尚书府的书房门上还挂着条细铜链锁，幸亏并未锁上，不过只是个安排罢了。苏妁将门悄悄的推开，人麻溜的往内里黑影里一闪，紧接着响起一声轻不成闻的关门声。
张尚书深感今晚出了忽略心中有愧，再次端起银杯欲敬谢首辅，只是却见首辅大人以手撑额，一副昏昏欲睡状。
因着今晚尚书府各院儿的下人都很多，如果明目张胆的点灯翻找定会引发路过之人的思疑，故而这盏微茫的小灯便再安然不过。
“大人但是乏了？”岑彦俯身轻声摸索道。
委曲？哼，是该让这贱婢尝尝无处说理的滋味儿。
这便是令谢正卿猎奇的。到底是何物，值得她一个不愁吃喝的县令府蜜斯，跑来他府里偷？
不幸此时正蜗在坐榻之下的苏妁，头抬不起来，手脚亦伸展不开，就这么不幸巴巴的半伸直着身子趴在那儿。
张茂只见首辅大人嘴动了几下，倒是听不到他给岑彦说了些甚么。张茂便又将目光投向岑彦，等候叮咛。
看着眼下这副惨景，谢正卿的嘴角却莫名勾起丝如有若无的诡笑。
借着门外映出去的微光，他视野扫到墙壁上的灯盏，随即勾了勾指头。岑彦便跟出去打了火折子将灯扑灭，书房内瞬光阴亮洞彻，视野昭昭。
往前走了两步，谢正卿头也未回的命令道：“守在内里，不准任何人来滋扰。”
“谢……谢大人开……”不待‘恩’字出口，那丫环已被两个男人拖着胳膊拉出去了。
只是这点儿零散微光下，书册上的字也映的朦昏黄胧，难以辨认。找了这么久，苏妁也堪堪只找完两档书格。
为和缓晚宴氛围，张尚书又命歌舞持续，大厅内很快便又规复了凤歌鸾舞的热烈气象。
书房中，苏妁正提着一把昏黄的灯笼往架几案上照着，手底下则谨慎翼翼的翻找。这盏胖肚鱼的灯笼不但分外的小，光还格外的暗淡，是她私藏于袖襕中偷带过来的。
合法贰心中犯疑之际，眼尾悠忽瞥见那正北靠墙的罗汉榻。榻椅上铺陈的绣花锦垫垂基层叠繁复的流苏，内里空地约莫半臂不足，如果个身骨纤纤的女人躲在内里，倒是绰绰不足。
望着流苏以外悠哉翘起的皂靴，她认识到此人一时半刻不会拜别，乃至有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罢了，”谢正卿向后挪移了半步，似是嫌弃那贱婢的眼泪滴脏他的靴子。
跪了好久，首辅大人都未开口说一个字儿。还是岑彦率先叨教道：“大人，既然圣物已被这贱奴玷辱了，不如干脆将其双手砍去，以儆效尤。”
随后又一回身冲着那丫环喝道：“还不快谢首辅大人开恩！”
“求……求大人……大人饶命……奴婢以……后再……再也不敢了……”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昂首认罪，冒死告饶。只是因着太惊骇，那话音儿结巴的早已破了句，连她本身都听不明白意义。
冯婆随便扫了眼, 脸上暴露种恨铁不成钢的神采, 口中不耐烦道：“快去吧快去吧！长得挺利索的, 如何干活儿这么不费心！”说完，便摇着头往前院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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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谢正卿眼尾的余光瞥见，自东跨院儿中吃紧跑出一个荏弱的身影。正眼去看时，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蓝色的布包。内里明显是藏着方才偷来的‘脏物’。
“那就拖下去随便打上二十板子，小惩大诫吧。”说罢，谢正卿一撩袍襟坐回了原位。
提着灯笼往前面打了打，看着那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架几案，苏妁不由得叹了口气。以后，又不得不呵腰埋头持续找寻。
之前上菜时跌过一跤的阿谁丫环，这会儿就跪在首辅大人的脚边，头埋得尚不及那绣着金丝纹路的皂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