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驻停,只见谢正卿踩着步梯沉稳下车。他边往房中走去,边对着身后随行的岑彦询道:“我记得这院子的水榭中有一处高台?”

只是再往稍远些看,溪水之东光势渐微,只模糊看到郁郁葱葱一片,更加让人感觉潮气浸润,更显沉着阒然。

斯须,见谢正卿加了件外袍出来,径直往琅琊台那边走去。

几杯淡酒入胃,已有丝丝炙烤之感,谢正卿饶有兴趣的看着溪水边的那处竹丛。像个守株待兔的猎人那般,目光灼灼,似能窜出焚尽六合的欲·火。

一阵儿急跑过后,苏妁双手捂着胸口,气喘吁吁!

面前这个面如冠玉的当朝首辅,又岂是她们这点儿贫贱命格肖想得起的?

果不其然,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见那竹丛麋集的一处枝摇叶晃,颠簸呈由西往东游移状,未几,‘那人’便完整钻出了竹丛。

幸亏她刚返来那会儿借着来灶房用饭的机遇,已踩好了点儿,现在倒也算是轻车熟路不必走冤枉道。

谢正卿刚将视野收回,蓦地便听到那竹丛中收回一些窸窸窣窣声。

“是,大人。那处琅琊台百尺之高,春可观花,夏可避暑,秋来听雨,冬来赏雪。可尽观府中前中后三院儿与摆布跨院儿各处。”岑彦详确回道。

当然这些谢正卿是不会晓得的,他只是看着面前一桌子油腻菜色,感到有些倒胃口。随即面露不悦的叮咛道:“这些都撤下去,只留下那碟花生米与那壶酒便可。”

只是先前在竹林实在把她吓的不轻巧!眼看着那马车隔着小溪俄然驻停下来,车前另有保护手持利刃,磨刀霍霍。

当他抬眸看向谢首辅时,大人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称心笑容业已平复了。

酒肴是自打收到大人回府的信儿后便经心备下的,为了行动快且稳妥,下人们从底例队至顶,一起伐鼓传花般运上去。

她手扶在游廊的朱漆柱子上,另一只手胡乱拭了把额间的细汗。心忖着这赵府白日里那么多的仆人丫环,原觉得早晨是场硬仗,却不料就这般等闲的一起跑到了书房门前。竟是一个绊腿儿的下人也没赶上。

谢正卿呷一口美酒,削薄的嘴唇上挂着莹莹水润,目光迷离的望着那人影蹑手蹑脚的往东面跑去……

只是现在她们深埋下的面庞儿上,皆是拘诸不安的惶惑之色,和额间排泄的细汗。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首辅大人但是连虎都能驯驭的狠角色!

自竹林往书房来的这条路上,宽豁无遮挡,如果行动慢了不免不被人发明。先前后院儿的大婶儿就细心叮咛过了,今晚这府里的主子要返来住,让她千万不能分开后院儿一步。

赵高盗了和氏璧死于非命,王莽夺了亡国玺碎尸万段……

他轻挪几步,将身子挡于马车前,正挨着窗牖。

幸亏终究虚惊一场。想来那马车里坐的,应当就是这府里的仆人,赵侍朗。

红灯皎月,谢正卿兴趣倒是颇佳,撩起袍襟拾级而上,百尺高台堪堪啜口茶的工夫便登了顶。

算了,不管了,先把书偷出来再说!如此想着,苏妁便推了一把书房的门,瞬时身子隐进了黑暗里。

虽说这位首辅大人轩昂伟岸,俊极无俦,但早听闻这但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毕竟这人间不是甚么娇花都摘得,也不是甚么美玉都碰得。

“让人备些酒水小吃,送到琅琊台上去。”谢正卿状似随便的叮咛完,便单身进屋了。

马车辘辘前行,高雅线条倒映在溪水中,借着那一起石灯笼的光彩相伴,煞是瑰丽。

礼部侍朗赵景胜本来的府邸,现在已成了谢首辅的宫外别苑,虽一年半载的来不了一回,但仆人护院婆子丫环等,都是长年养在府内,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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