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出去后，天子渐渐隐了笑意，端起药茶喝了两口，正襟坐在临窗大炕上，面色清冷。不一会儿郑六领着纪纲躬身出去，纪纲忙上前跪伏在地，恭声道：“臣纪纲叩见天子陛下。”
“你不是说那凌绝是天下第一的快剑，由他脱手万无一失的么？如何他竟会失手？”羽乾皓又惊又急得诘责许之臣。
羽凤仪笑笑，“父皇谬赞了。”
天子龙眸蓦地暗凝，面罩暗霜，放在花梨木炕桌上的手用力刮着桌面，拖出指甲刮过桌面的陈迹，最后再紧握成拳。随即在炕桌上重重一拳，跟着“砰”的一声，炕桌上放着的那盅药茶猛地弹起，随后“哐啷”一声顷倒在桌上，茶盅中剩下的半盅药茶也流淌了出来……
羽凤仪紧紧得回握住了天子的手，他的手肥胖而冰冷，了无活力。
天子道：“你收起来，不准对任何人说。朕这么做是以防万一。当然如果老天爷看重，能让我多活上些日子，我亲身看你登上帝位更好。那就用不着这张遗诏了。”
祖宗曾说得那句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她一向服膺不敢健忘，固然当时在边地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登上储君之位，只是想作为大周皇室中人，也能够像前代的长德公主，茂福公主那样为大周朝驱除鞑虏，卫国安民。
“这牲口！我就晓得是他！”天子抬高声嘶吼道，额头青筋暴起。
“父皇……”她看着天子眼中隐有晶莹扭转，直到此时她终究明白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在打算绸缪，安排本身有朝一日能登临大周帝位。
“起来罢。”天子淡淡道，又看一眼寺人郑六。郑六会心却步躬身退出，随即将暖阁门带上。听郑六出去后，纪纲才从地上爬起来道：“陛下，臣部下的人已经查到太子太傅，内阁次辅许之臣的堂弟许之瑜本日申时进了柳叶胡同的倚红阁去见了个受了外伤的人。那人是被金陵陈家早已断了传承的暴雨梨花针所伤。而至公主本日在大觉寺遇刺时，射伤那刺客的就是陛下赐给至公主防身的金陵陈家制作的暴雨梨花针。”
羽凤仪垂首，印象中父皇说话一惯沉着矜持，像如许说话还从没有过，让她不觉有些惊奇。
羽凤仪依言将那明黄锦缎的套子解开，拿出内里的一轴东西来。这卷轴她熟谙，是圣旨。心中不由想，这会是甚么样的圣旨呢，父皇要伶仃亲身交到本技艺里。因而她渐渐得展开来看。看到最后，不由得神采变得凝重起来，抬眼看向天子，“父皇，这是遗诏？您如何这么早就立下遗诏？”
这话甫一入耳，羽凤仪心中曾经的猜想被证明，说不出到底是甚么滋味。毕竟本身登基的时候，就意味着太子被废。而太子，她记得小时候和乾桢他们老是跟在他身后亲热得叫他“太子哥哥”，那位太子哥哥老是脾气很好，从不欺负叱骂弟弟mm，老是儒雅斯文得和他们说话玩耍……
“父皇……”羽凤仪红了眼圈儿，实在父皇的病她感受也不好，但在病人跟前天然是要说会好的。
哎，太子本来病着，如果废了她的储君之位，不是要逼他去死吗？
“凤仪，朕有些话想和你说，若再不说，朕怕来不及了……”
纪纲立即道：“是！臣必然将陛下要的人和证物全都筹办好，不教太子东宫以内一人走脱！”
羽凤仪鲜明昂首，吃惊得望着天子，“父皇，您说甚么呢？你春秋鼎盛，合法丁壮，即便有病，好好保养，总会好的。”
“哈哈哈哈！”天子高兴得大笑起来。笑毕，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他用一张明黄的绢子把嘴捂得死死的，将咳出来的血吐在绢子上，然后紧紧的攥进手内心。羽凤仪忙起家去倒了杯药茶来端到天子跟前，天子端起盅儿喝了，顺了顺气，方让她重新坐下。然后从大迎枕下拿出一个外头套着明黄锦缎的画轴样的东西来递给羽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