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花灯倒是粗陋的很。”棠观遥遥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片灯海,声音在喧闹声中降落却清楚。
再醒来时,已是夜色微阑。
他跟着殿下这么久了,实在本性也随了殿下。对于宫中那些盘根节错的门道,他们都不甚体味,也不屑体味。只知其肮脏不堪,却不知究竟是如何肮脏如何不堪,更未曾想有朝一日竟还是被那些最讨厌的人、最讨厌的权谋逼到了现在的地步。
窗外,街巷中交叉着挂满了无数盏宫灯、走马灯、花草灯,灯光在一阵柔风中摇摆,煞是都雅。
月上柳梢头,人约傍晚后。上元节一向都是男女定情幽会的最好机会,她竟在这个时候“披头披发”的就出来了……总有种不守妇道的感受啊。
顾平嘴角抽了抽。
慕容将军都再三夸大了不要出门,夫人竟还敢悄悄溜出来……
得空冷冷的扫了豆蔻一眼,看向颜绾,“部属感觉,与其出去观灯不如想一想玉戒究竟在那里。”
这倒有些别致了……
暗安闲心中叹了口气,顾平又看向那些花灯,“主子如果喜好,便也去赢一盏花灯如何?”
颜绾细细的看了几眼,点头,“还能够,只是不如都城的花灯精美。”
正月十五,上元节。
这几日她想尽体例,对着棠观各种脱手动脚,也没从他身上找到甚么玉戒,反倒是被用一种极其“鄙夷”而“庞大”的目光伤害了一次又一次。
让人目炫狼籍的花灯下,是行街游走的各种小摊。很多闺阁女子也可贵的结伴出门赏花灯,别致的在小摊前立足逗留。
交叉的花灯下,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嬉笑声、歌舞声交叉在一起,空中时不时另有炊火绽放,非常热烈。
顾平愣了愣。
这不是废话吗?这个小山城的花灯那里能和宫中每年的比……要晓得,宫中每年摆出来的花灯可都是名工巧匠经心做出来,各州州牧挑最好的进贡上来,才气入宫中那些娘娘们的眼。
一提到玉戒,颜绾的太阳穴就开端模糊作痛起来。
来大晋三年在都城没见过,没想到本日在这襄陵城竟是瞧见了。
没有白雪皑皑,没有砭骨的北风,只要钟声自山林间的寺庙悠悠传来,模糊回荡在城中,久久不断。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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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绾穿戴一袭藕荷色云雁锦衣,月白长裙。半垂着流苏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暴露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眸光潋滟。三千青丝未绾,只别了几朵珠花,作未出阁的少女打扮。衬着那五光十色的花灯,温婉中便更透着些娇媚鲜艳。
固然那金碧光辉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被郁郁葱葱的树林掩映此中,但却也难掩寂静厉穆。
算了,死门的怪物都惹不起……
不过,山间的巍峨古刹却也并未影响山脚下的俗世繁华。
颜绾的眸色亮了亮。她畴前倒是在书中看过,说上元节曾有这么个风俗,“正月望夜,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厥后不知为何,这风俗垂垂消逝了,才有了厥后的猜灯谜和射花灯。
颜绾像是终究下定了决计,拍了鼓掌边的窗棱,咬牙将脑筋里的玉戒和慕容斐的凶脸强行忘了,“打扮!”
喝采声和鼓掌声从人前传来,让棠观的视野不由自主落在了那花灯下的圆台上,眉宇倒是蓦地凝住了。
襄陵城地处汉水中游,四周环山。比起都城的冰天雪地,正月里的襄陵城便暖和的如初春普通。
颜绾眯着一双刚睡醒的桃花眼,揉了揉散在脑后的长发,唇角微勾,“想出去玩?”
棠观沉默不语,垂下眼,苗条的手指在那一排排面具上抚过,终究落在一薄薄的玄色繁复面具上。
这里的花灯如何能和都城比?豆蔻的笑容一僵,判定顺手指向街上的行人,转移话题,“蜜斯你看!那些来交常常的人如何都带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