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跟郑氏皆泣不成声。
林苑看着不远处那打扮成小女人模样的瑞哥,对春杏含泪笑道:“瑞哥这名字而后是不能用了。我别的给他起个罢。愿他劫后余生,枯木逢春,今后,他便叫木逢春。”
林苑愈发光荣,幸亏那日就当机立断偷偷送瑞哥出城,不然拖至本日,真是想出都出不得。
在瑞哥他们上马车前,林苑上前用力抱了抱他。
陶氏将几张户籍及路引放到林苑手中。
“今后,瑞哥就奉求两位了。”
春杏流着泪用力的点点头。实在早在几日前夫人就与她透了底,按理说她已是做好了离别的筹办,可真到这日,还是忍不住哭红了眼。
林苑伏在她膝上痛哭。
林苑一把拉过她的手:“您能的!趁着现在城门还未封,您能够瞒着仁以,允我让人偷偷将他带出城去。若将来朝廷胜,再让人带他返来;若将来朝廷败,那符家也算有个血脉在啊。”
“婆婆!”林苑膝行两步,泪滴下来:“仁以的筹算,是没给瑞哥留活路的。难不成,婆婆可就忍心看瑞哥步那死局?”
“去叫管家来罢。”
林苑分开后,陶氏暗自落泪好久。
陶氏怔住了。
饶是深闺妇人,陶氏也晓得,镇南王将近攻到都城了。一旦城破,苑姐儿将会是何种了局,她想都不敢想。
百万叛军,兵临城下。
瑞哥泪眼汪汪的点头。
“无碍的太太。”林苑抬袖拭净了面上的泪。紧拢了袖,她缓好情感坐直了身材,肥胖的脊背仿佛青松不肯被压垮半分。
这一刻,她不免喜极而泣。
春杏捂嘴哭了起来。会有那么一日吗?
不过现在处理了一桩苦衷,她内心始终绷紧的弦也总算松了些,不似之前几日整天的紧绷着满身神经,一有风吹草动就惊得浑身虚汗。
思及至此, 她内心不由五味杂陈。
林苑没有开口禁止。
“夫人也千万记得奴婢说的处所,千万要来找奴婢跟小主子。”
“媳妇,这是仁以的决定,我无能为力。”
林苑回府后,直接去了她婆母孙氏那。
“婆婆,您想想公爹,他生前心心念念的就是长孙啊。如果公爹活着,定会给瑞哥留条活路的。”林苑哽咽道:“况您看都城那些朝臣家里,多少给子孙留条后路的?另有我娘家长平侯府,也都送了我那些侄儿去了故乡避着。那个想断子绝孙?那个不想后继有人,逢年过节另有个后代来给祖宗先人烧些纸钱献上香火?”
孙氏跌坐在椅子上,目光放空望向旁处。
何况《讨晋贼檄》一出,符居敬就是完整站在了镇南王的对峙面, 他们百口再无退路。而想要给瑞哥于死地中搏得条活路,唯有趁早让人带他远走,自此天南海北,四周流落,以后寻偏僻陌生的处所,隐姓埋名的活着,直至朝廷再也查无此人。
这时,一向在旁呆坐着的郑氏猛地跪了下来,红着眼堕泪道:“婆婆,让瑞哥走吧,瑞哥那么小,不该命绝于此啊……”
实在早几日她身子就不利落,可因瑞哥的事一向没下落,遂就强撑着精力挺着,至这时候就拖得有些严峻了。
更不能包管,城破那日,还能不能光荣的留下条性命来。
林苑哽咽道。
“太太替我感谢二哥。”林苑将户籍路引细心收好, 低声道:“二哥的恩典, 此生不忘。”
瑞哥哭着唤了声祖母,唤了声婶子,然后伸开短短的双臂,站在马车车辕上一一抱住她们,泪脸埋在她们的颈窝里,好一会不肯移开。
为母则强。苑姐儿为季子强撑起荏弱的双肩,追求活路,可她本身的呢,她本身的活路又该如何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