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向孤讨儿？无妨，孤还你便是。”
一别经年，她好似还是印象中那模样, 却又好似多了些旁的神韵。
林苑看了眼地上的银镯，强忍住心慌，从红袖中伸脱手来，手指紧抓过桌上的琉璃酒壶往空盏中倒去。
他展开眼皮看她，几滴酒汁由着那锋利的眉眼滑落，落上他绯色常服。
他阖下眸的刹时，手里酒壶略重的搁上桌面。
喧闹的室里，一人侧坐，一人喝酒，两相无言。
在推开那雕花木门的时候，她双手乃至都按捺不住的发颤, 浓艳的面庞上尽是压抑不住的冲动之色。
晋滁的眸光从她惨白的脸庞上落下。而后掌心一松，鞭身就收了力道。
这一夜，林苑展转反侧，恶梦连连。
三个名字从右至左摆列，而非从左至右。
磁性的嗓音亦如多年前般低醇入耳，只是语音里少了昔年的柔嫩与多情，唯剩态度冰冷的凉薄与冷酷。
意味不明的丢下这话，不等她反应就勾了手指将她鬓间白花一把掳下。在她吃痛的抽气声中，他将那缠裹着几缕青丝的白花掷在地上，抬脚碾碎。
因为他拜别前话里的笃定，让她几欲思疑，他是找到了流亡在外的瑞哥。
因倒的急，那酒汁就溢出杯盏内里些，洇湿了她的衣袖。
立在原地，她深呼吸几次，逼迫本身撤退胸臆间激涌的情感。
晋滁沉着脸劈手夺过她手里银镯，执鞭将她往桌前一推，嘲笑：“成王败寇的事理，你没事理不清楚。莫跟孤撒泼，倒酒。”
晋滁盯视她的眸光瞬息冷了下来。
林苑红了眼圈，颤手指着他，一字一句咬牙恨声：“兴不义之师，伐无罪之地，害百姓百姓流浪失所、横尸遍野无数！你们父子方是千古罪人！就算我昔年如何决定，此时现在此地，也容不得你一罪人过来指责！”
没过晌午，江太傅就遣人给林侯爷传话，道是太子爷将他们家嫡孙让人给抱到教坊司去了。
不但是因为那太子爷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事，更是因为现在他俄然想起早被忘在脑后的陈年旧事来――昔年，那太子爷曾亲提了两只大雁，来他府上求取苑姐儿！
“来人。”未再朝林苑那看过半眼，他随即站直了身，抓过铁鞭抵开她，掸袖大步拜别。
难怪今个他说完那话后，她会晤露非常之色了。
“的确不配。”他收了腿返来，端坐在椅上，掀眸傲视她一番，嘲笑：“戋戋残躯，也配生孤孩儿。”
烈酒入喉，当即让她闷声呛咳了数声，薄弱的身子仿佛北风中枯叶，瑟瑟颤栗。
“这个主子可做不了主。”田喜难堪的说：“还是得您亲身跟殿下说才是。”
他的眸光在那分歧往昔青涩稚嫩时候的清丽眉眼，及那绰约腰身上流连些许，而后抬步走到离绣床不远处的画桌前撩袍坐下，兀自抬盏斟酒, 饮下。
林苑已过了初见炎哥儿时候的惊怒。她立在那看着劈面的田喜，看他含笑躬身的说着这些威胁的话来，姣好的面庞上不再含怒，只是自鼻间溢出些轻笑来，似讽似嘲。
当日夜里，太子晋滁近乎是踏着初上的华灯入了贵锦院。
“滚过来捶。想偷懒不成。”
林苑从绣床高低了地，低眉扎眼的依他叮咛畴昔，跪他身边给他捶着腿。
林苑恨极了他，又如何肯理睬他半分。
发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他屈膝抵了下她胳膊，低眸问：“何故用心？”
林苑面前一刹时又晃过城破当日的惨景。
田喜见她生硬着身子，似不为所动的在那站着，便就笑眯眯的抬手去摸炎哥儿的脑袋。炎哥儿吓得哇哇大哭，抱着林苑的胳膊连连后躲，哭喊着叫着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