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贵妃的饮食用度皆被裴皇后把握,这便即是完整把姓名交托到了裴皇后的手上,她何时想要拿走小皇子的命,又用何种体例取,全凭她情意,半点再由不得顾贵妃了。
可建安伯却已经发过话,他只要明萱……
朱老夫人面沉如水,想了半晌才开口,“有话便直说吧。”
侯夫人听老夫人赞叹,便晓得这年礼送得合意了,她态度仍自谦恭,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对劲,“虽是贵妃娘娘故意,但媳妇说句不该说的话,贡献祖母,原也是娘娘她应当做的。只是……”
朱老夫人寿诞过后,转眼便是年关。
朱老夫民气里一震,面上却一丝也不透暴露来,她摇了点头说道,“当初茹姐儿也是他亲身上门求娶的,可现在却闹成如许风景……老迈媳妇,莫非宫里的贵妃娘娘不是他建安伯的远亲妻妹?自家妻妹若得了好出息,于他不也是一份荣光?他现在不肯帮着照看贵妃娘娘,今后又焉知就会?若论容色才调,萱姐儿可还不如当年的茹姐儿!”
明萱便明白侯夫人有话要与朱老夫人说。
侯夫人先是将贵妃娘娘捎来的话一字不拉地奉告老夫人,“现在贵妃娘娘的身子都是裴皇后在顾问,虽说裴皇后不敢明着对我们家贵妃如何,可毕竟是暗箭难防。贵妃肚子里的是皇宗子,占了个长字,便是将来裴皇后诞下嫡子,也一定能够越得过皇宗子去。裴相那样狠戾的人,裴家又权倾朝野,怎肯就如许等闲任皇宗子生下来?”
侯夫人咬了咬牙,低声答复,“建安伯如果肯脱手互助,贵妃娘娘和大皇子的命便都有救了。”
今上十七岁结婚至今,足有九年,后/宫有位分的妃嫔不下二十人,却唯独贵妃娘娘能怀上龙嗣,现在太医又诊出男脉,只要能安然生下来,腹中龙子便就是皇宗子。天家的骨肉亲情虽比旁人要淡薄些,但对于今上而言,皇宗子的意义不凡,他的出世能替今大将朝局收得更稳,令御座更牢。
狭长的紫檀木金漆描凤匣内,悄悄躺着一柄羊脂玉雀头拐杖,通体莹白,玉质晶莹剔透,一看便是可贵的好物。
但皇宗子可否安然诞下,却还是个未知之数。
朱老夫人只要略一沉吟,便就明白了此中枢纽。
侯夫人出去时,便看到琳玥坐在炕上低头绣着荷包,明萱则将桌案移到暖炕边上,正神情专注地在纸上勾画着线条笔划,老夫人半倚在炕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女孩儿的服从,时不时出声指导一两句。
朱老夫人现在并不在正堂。
她想到这几日出门连续有人探听明萱,乃至另有几家伯府悄悄使了中人过来留了求亲的帖子,她怀着私心俱都截拦下来。但只要等过了年,各家府邸接踵请宴,婆母一旦出了门,这些事都是瞒不住的。
这便是裴皇后的高超。
侯夫人听了眼眶便犯了红,“本不该让母亲跟着担忧的,但茹姐儿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前几日又咳了一帕子血,请了太病院专治咳症的那位方太医,说茹姐儿熬不过来岁开春,侯爷和建安伯已经谈妥了,为了茹姐儿留下的两个哥儿,建安伯也情愿再从顾氏女中挑一名后妻夫人。”
她与琳玥相互对视了一眼,便笑着开口说道,“祖母,我这边要用的色块未曾带齐,我归去漱玉阁取来,琳玥陪我一块去。”
贵妃娘娘天然晓得这些,是以来赐的年礼中也补上了李家兄妹的,东祈与元显普通,琳玥的礼倒是对比的明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