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禅院喧闹宽广,园景精美,回廊盘曲,严嬷嬷平素过来添香油钱送布施的,对此处甚是熟谙,她便笑着对明萱说道,“这个禅院只接待盛都城几家公侯府的女眷,不会有外人闯出去的。本日并无佛事,气候又冷,看来只要我们一家在。小沙弥已去请了因方丈了,等请过了佛像,我们便回府去。”
马蹄阵阵,踏着青石山道收回清脆回鸣,婉转响彻山间。
车夫有些惶恐,不住点头,连连称是。
明萱听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抿了抿唇,沉声问道,“这会可都清算好了?”
明萱便笑着点了点头,“我都听嬷嬷的。”
禅院的幽径之上,长庚低声回禀,“看车上的徽标,应是永宁侯府的,我方才便问了小沙弥,本来马车里的是他们府上的七蜜斯。”
过未几久,车夫将车毂牢固住,请了明萱回了马车。明萱便让雪素赏了车夫一小块银锭谢他,又命雪素送下去一包子赏钱,只说夏季酷寒,七蜜斯体恤他们差事辛苦,赏下来的酒钱,仆人们接了,俱都欢乐,倒将方才九死平生的险境抛到了脑后,连脚步都轻松了很多。
那厢,永宁侯府的马车缓缓上得山顶上的清冷寺门。
第22章
只见一名白眉白须的老衲持着佛珠走了出去,他先是笑着对严嬷嬷酬酢了几句,然后转向明萱问道,“这位便是府上的七蜜斯吧?”
车帘微动,一声清冷的嗓音从里头传出,“长庚,何事?”
他话刚说完,便又极工致地向火线蹦跳着畴昔,过未几久又折返回车前,“爷,前面不远处有些碎木,草木也有被马车压过的陈迹,想来是晨起有别人家的车子吃了亏,那家民气善,怕有厥后者受害,还着人清了山道。”
他蹲下身子又细心看过一遍,忽而欣喜昂首,“回蜜斯的话,本来并不是断裂了,只是散开了!这便太好了,能修,能修的,车底下有东西,只待小人将车毂重接归去,便又能用了。也不必等得太久,小半刻钟便成!”
雪素神采惨白地将车帘翻开,猫着身子跳下车来,“严嬷嬷放心,七蜜斯无事。”
了因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明萱一番,半晌连连点头说道,“七蜜斯替贵府老夫人手抄九十九部金刚经,不但一手正隶写得刚正,更可贵每字每笔都抱着诚恳,此等至诚至孝,当真令人动容。”
惊马嘶鸣,车夫吃紧驭住车辕,疾声冲着身边喊道,“快来人将车身扶住,马车右火线的车毂似是被刚才崛起的山石磕断了,谨慎顶住,切莫要令七蜜斯伤着!”
她回身向着车夫问道,“蜜斯问,这会离清冷寺另有多远,车毂因何断了?既是断了又是否能修,如果要修,该需多少人手,又该等多少时候?”
明萱虽有些暗觉清冷寺好会敛财,就这么一尊泥胎塑的佛像渡了个金身,便又得了祖母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当真了得。但这些事与她无关,她自是懒得去想,只将锦盒重又封好,亲身捧在怀着中,向了因行了礼,便与严嬷嬷请辞。
她方才固然在车内怕惧,但外头的事却听得清楚。倘若不是车夫临危面前尚存了几分沉着,随行的仆人又及时将车子稳住,恐怕本日本身难逃一劫,纵是摔得巧些,未曾被马车巨力甩落山下,也不免要伤筋动骨的。
严嬷嬷见了便满心欢乐地捧着谢过,又令婆子拿出一封银子,双手敬上,“老夫人积德积善,并不为了那些浮名,蒙厚爱得了这尊佛像,她白叟家既欢乐又惶恐,乡民美意,她便受了,可又怎好令寺里破钞?这五百两银子是添的香油钱,请方丈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