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忙道,“钱三爷多礼了,您是长辈今后可不必如此。”
蓦得,他似是发觉到了明萱的目光,缓缓抬开端来,那目光乌黑幽深,像是深不成测的潭水,又似波诡云谲的海面,看不透贰心中所想,却能将人完整吸了出来。
顾元景的生母姜氏,原不过是顾长平书房里清算屋子的丫头,因识得几个字,又是自小在顾长平身边长大的,便每常有些红袖添香的举止,只是顾三老爷笃爱陆氏,坚信平生一世一双人,虽也对姜氏驯良有加,却从未曾愈礼。厥后陆氏生明蓉时伤了身子,太医曾恐不好再生养了,为了子嗣香火,陆氏便做主替顾长平收了姜氏,待姜氏产下男孩,便提了她为姨娘,还恩及了钱三。
明萱悄悄点头,看钱三孔殷模样,对顾元景确切是至心的。
她并未奉告将去哪处,却明显白白说了是去后山。
姜氏短折,诞下子嗣不过两年,便就没了。陆氏本身无子,便将顾元景养在身边,当作亲生的那般教养,母子豪情甚是密切,她夙来贤惠漂亮,也不防着姜氏身边的旧人诽谤,还汲引钱三做了外头铺面上的管事。这般安然,倒将那等陆氏去母留子的谎言不攻自破,元景一心孝敬母亲,和睦姐妹,长成个心善又磊落的男人。
正在这时,药庐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即使他是顾元景的表舅,且已经脱去奴籍,却仍旧寒微守礼,哪怕他前一刻还在浑身颤栗颤抖颤抖,可这会屈身时却未曾有一丝摆荡,语气中的炙烈欢乐,意味着他许是已经猜到了明萱唤他过来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