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严嬷嬷使了个色彩,严嬷嬷会心,便将屋内的小丫头们都赶了出去,一时空旷的东配房便只剩下这祖孙两人。
朱老夫人握住明萱的手,谨慎翼翼地轻抚着她手掌心上的疤痕那处伤口早已经愈合,也长出了新肉,只是因为割得太深的原因,还未曾规复地好,看起来便有些狰狞。她脸上便显出心疼和顾恤,幽声说道,“前日太医说,师太调的药甚好,你再抹个十来天,这伤痕该是会褪去的。”
朱老夫人便接着说道,“你大伯父常说,裴家这三五年内便要倒的,可祖母却感觉这话还不好说,朝堂上的事波谲云诡,本日你长我三分势,明日我高过你一丈浪,凡事都不成铁齿断言。”
她捏着明萱的手略重了一些,语气也更显得严厉,“萱姐儿,租母问你,裴家这门婚事,你可还情愿?”
镇国公世子夫人杨氏看起来是特地来见她的,杨氏的举止神采和所说的话,每一处都像是相看的意义。陪着一道过来的兵部武库清吏司杨郎中夫人,是杨氏娘家的弟妇,安显侯世子夫人则是裴相的幺女,看这阵仗,杨氏本日来,很像是替裴家的某个后辈前来求亲的。
裴静宸是镇国公府世子裴孝安的宗子,即使向来不受裴相宠嬖,继母杨氏为了宗子嫡孙的名头一向都想要肃除他的,可他倒是永嘉郡主所出,襄楚王遗留下的独一血脉。哪怕他不受待见,哪怕他病弱将死,只要这层身份在,韩修便不能等闲对他动手,只要婚事做成,那便好绝了韩修的念想,也免得今后闹出甚么不好听的传闻来。
再说,今上虽为了权势背弃了蓉姐儿,可结发伉俪,又是一同患过难的,如何会真的那样冷情?端瞧他未曾将蓉姐儿直接打入永巷,便就晓得他对蓉姐儿还是有情义的。”
朱老夫人见明萱神采微窒,觉得她在介怀裴顾两家的新仇旧怨,忙拍着她手说道,“祖母晓得你听了那孩子姓裴,内心会有些不舒坦,可身在浮波,很多事不但要看得深远,还必须当晓得放下。你父亲的事,蓉姐儿的事,祖母内心也怨的,当年没少在佛前谩骂裴相。”
非论是与簪缨世家顾氏分裂为敌,还是在今上的心中埋下不快和刺痛,都不是三朝权臣裴相会做的事。他没有来由,也没有需求非要置顾长平于死地的。
那位吴贵妃,实在是偶尔间得了玉真师太的青睐,才得了这类生肌活肤的药膏。只是师太因为身份过分高贵,不肯意参与内宫纷争,以是才不肯鼓吹,这件事便也成了宫闱秘闻,无甚人晓得的。
她顿了顿,“有件事祖母该要与你说的,实在裴家大爷这门婚事,虽则是他继母杨氏前来求的,可倒是我与老太妃一力促进。”
明萱敛下神采,回身对丹红交代了几句,又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你今儿累了一天,先歇着,这趟我让素弯陪我去。”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来送药的是师太跟前的圆惠师父,她看过我的手,说是无碍,师太的药非常见效,这类程度绝对不会留下疤痕,祖母您就放心吧。”
照她看来,真正的明萱早就香消玉殒了,三房的景况又是如此苦楚,那么她手掌心上的纹路便不大能够会是甚么大富大贵之相,如此横生一道,也许反而能将畴昔的噩运砍尽,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定今后还会有新的气象和远景。
明萱固然未曾切身经历过三年前那件事,可按着她的认知,也是感觉如此。
可有韩修如许迫着,若再与家世次些的人家攀亲,也不过就是颜家的了局,清官小吏人家,能熬得过几日?可那些能与韩修分庭抗礼,权势上不害怕他的人家,却又不是那样轻易攀上的。萱姐儿处境本就难堪,年事也大,这会挨上芜姐儿百日内要出门,做亲仓猝仓促,本来就没有甚么高门大户的人家情愿凑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