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门处花枝模糊颤抖,均匀抖落几颗雪珠,一声轻叹如有似无。
第6章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们归去吧,这个时候表蜜斯想必已经起了。”
琳玥嗤笑一声,“那倒没有,我就是看不惯她那造作的姿势。在你们府中,我瞧她长得不如二舅母家的芍姐儿鲜艳,身材不及新来的那位芜姐儿窈窕,气质没有六姐姐娴雅,若论贞静端方,更远不如萱姐姐你的。论出身,只不过是婢出的庶女,怎得就要比郡主娘娘还傲气呢?”
雪素接口说,“我说呢,夙起时就感觉没昨日那样凉。听府里的白叟们说,我们盛京入冬时固然极冷,可只要过了腊月,这气候就该垂垂还暖起来了。”
雪素勉强笑了笑,“请严嬷嬷添的香油钱五十两,替老夫人搭棚施粥馈慰乡民的钱一百两,打那些赏人用的金锞子共花了二十两,再加上七零八碎的用处,上回绞了那半壁金冠兑的二百两银,花用得差未几了。”
李琳玥便不知怎得很有些感慨地望着她,“萱姐姐,你真是好性子。真可惜我三哥已经和梅翰林家的孙女儿在议亲了,不然你给我做嫂子该多好!”
但这会倒是在漱玉阁,明萱并不在乎,她笑着说,“你也晓得本身说错了话,在这里便罢了,外头可不准再鲁莽了。不闲谈了,快吃快吃!”
余下的那些古玩书画宝石过分惹眼,是动不得的。
算来算去,便只剩下库房西头封了庚字号红漆的那些箱笼,可那是当年左都御史韩修给七蜜斯下的聘,因他毁了婚约,这六十八抬聘礼便都没有要回。这原是一注大财,但对被悔婚的女子而言,却该是奇耻大辱,全部漱玉阁无人敢在七蜜斯面前提起这茬。
她将雪素的身子掰过一些,撩开额头紧紧盖着的头发,指着鬓角处深深浅浅的印痕,正色说道,“我撞伤过甚,畴昔的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不瞒你说,我乃至都记不得那位左都御史大人的长相。每常府里有客人见着我,总要用那样怜悯的眼神看我,仿佛我就是天底下最最不幸的人了。”
她脸上俄然暴露兴味的笑容来,“那两匣子的金头面虽不值甚么大钱,但让我们衣食无忧地糊口个几年,却还是不成题目的。”
琳玥有些不美意义起来,她拉着明萱坐下,“我没去存候,外祖母没见怪吧?”
琳玥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昨夜仿佛东南角有些喧华,我记得那边是月锦阁,是出了甚么事了吗?”
明萱摇点头,“祖母心疼着你呢,如何会见怪?”
明萱悄悄拍了拍她肩膀,“我这会处境不好,你是晓得的。遇人不淑这类事,一辈子碰到一次已经够了,我毫不能再重蹈复辙的。”
她把朱老夫人的话转诉了一遍,“等用过早点,我们换了衣裳就得畴昔。辅国公府和禄国公府的人想必最早到,说实话,我三年都未曾待客了,那些姐姐mm们我都有些分不清,你客岁来盛京时可都是见过她们的,记得等会要提点我下,免得闹出笑话来。”
平昌侯世子李少桢娶了定襄侯的嫡女沈氏,沈家把握兵事世代封侯拜将,沈侯爷夙来以兵道治家,沈氏也公然不负所望,不但能摒挡家事,身子也好,过门不过五年,已经产下三个男嗣了;次子少珩,娶的是身份高贵的成怀王郡主,虽是皇亲,可贵好性;李家已经不缺繁华权势了,以是李少祈的老婆便选了梅翰林的孙女,梅翰林曾任国子监祭酒,品阶固然不高,但桃李满天下,最是清贵了。
虽是开打趣的口气,但又带了几分当真,语气中藏着担忧和忧愁。
自从入了十一月,连缀下了好几场大雪,整座盛京白雪皑皑,像是座庞大的冰窖,已经好久都未曾见过阳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