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穷哀怨地感喟,“如本日子好过了,皇儿却反而跟哀家离了心……”
芳华一去不复还,绝色仙颜在光阴腐蚀下逐步衰颓,如残落之花,转眼碾完工泥。曾经视之为天的帝王已经作古,十数年间绝情相待,连半句温存的话语都鄙吝赐赉,只留给她一段刻骨的相思和闺怨情伤。她半生的爱与忧愁,跟着先帝驾崩皆随风而逝,现在能紧握在手中的,也只要太后之位了。
作为对本身半生凄苦的赔偿,入主慈宁殿后,缪太后格外迷恋权势,仗着少帝仁孝,遍封缪氏子侄,使远亲的侄女入宫封妃侍君,她是后.宫至尊,亦想要将朝堂权益支出囊中。
倘若真的恩爱,在如许的大是大非面前,他又怎能如此弃她的感受于不顾?
但在元忻听来,这软糯的言语却像是锋利的尖刀,对着他劈脸盖脸地飞来。他在冷宫中长大,厥后因为蔺妃所出的皇子短命,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宁王又残暴不仁不堪为君,先帝这才将他接了出来。他贵为储君,可每当想到冷宫中那些艰巨光阴,老是万用心疼本身的母亲。
冗长而孤单的冷宫独守令缪太后落空了太多。
这番话,令他方才好不轻易升起的那股果断,便如同灰尘,被风霜吹过了无陈迹。他赶紧上前扶住缪太后,“母后想多了,孩儿如何会跟您离了心?”
霜降将至,秋意深浓,颜筝只着一身素色衣袂临殿而立,广大的袖口卷起层层风波。
她咬了咬唇,目光里尽是果断,“但这回不可,谋逆是灭族之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抱屈而死,更不能坐视家属颠覆,那但是三百多条性命啊!”
颜筝没有想到,这段夏朝建国以后最浓墨重彩的汗青,她竟要亲历了。
书名:《丹凰》
后族繁华,算得繁华已极,那里还需求靠谋逆来投机更大的好处?
颜筝迎着缪太后欺身上前,步步紧逼,脸上带着冰封普通冷冽的神采,她语气森冷地说道,“我如何不敢?太后教唆缪妃行刺我的孩子,又假造罪证栽赃诬告我父亲谋逆,我颜氏一族过不久后就都要人头落地。这人间我再无亲人,孑然单独,最多便是一死罢了,又有甚么不敢的?”
她目光带着盈盈水色,三分绝望七分委曲地说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想当初哀家和皇儿在冷宫相依为命,皇儿非论有甚么话都情愿跟哀家说。哀家记得,永和十三年的夏季特别冷,冷宫没有炭例,再冷也只好自个捱,哀家说,委曲了皇儿因为哀家不受先帝待见,皇儿却说,挨饿受冻,总好过母子分离。”
宗亲府,是夏朝元氏皇族的长老会,虽不干与朝政,但却能措置元氏皇族外务,职位超然,颜皇后状控缪妃毒杀皇嗣,这是头一等的重罪,如果当真证据确实,那宗亲府必当严惩,连天子和太后都没法禁止。
在落空知觉的前一刻,她如愿听到宫人凄厉的喊声,“太后杀人了!太后杀了皇后!太后将皇后从廊台上推下去了!”
元忻皱着眉头,脸上充满难堪的神采,“朕也但愿安国公是被冤枉的,可母后说,羽林军已经找到大量安国公与宁王的私信,言辞句句诛心,书房里另有一箱新制的御用犯禁之物,连龙袍帝冠都已经做好了,安国公的谋反之心,究竟清楚,罪证确实。”
但她没有死,却醒在三十年前驶向北地韩王府的大车上,成为即将献给韩王的一名美姬。
缪太后又惊又怒,一把抓住颜筝的脖颈处的衣衿,瞠目欲裂,“你胡说!”
史载北府韩王荒淫好色,为夺莲姬谋逆造反,事败以后,被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