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麦双手叉着腰,虎着一张脸,本就不如何标致的面庞上,乌云密布,更显凶悍。幸亏周小米不是真的小孩子,不然的话,必定会被吓哭。
但是,她不能喊。
周小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阎王爷当时说的话,她到现在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懒妮子,一大早上起来不干活,跑这儿躲安逸来了?”周小麦来势汹汹,可声音却压得很低,她怕是也不敢扰人清梦,是以只敢低低的吼。
对她来讲,七年前那一幕就像产生在明天一样。
周小米暗叫了一声惨,这个时候出来,只怕是要招打的,小姑脾气不好,爱吃油腥,火气又大,服侍她是件吃力不奉迎的差事。
这是个吃力不奉迎的活,周小米一贯是能躲就躲,只是明天周秀儿竟然点名让她去送水,这事儿可就有点奇特了。
周小米把兑好的温水装在铜盆里,一边走一边想着苦衷。在这个家里待的越久,她越能感遭到周家二老对这个幺女的宠嬖,的确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农户人家,衣能遮体御寒,饭能充饥便好,讲究甚么场面?可在看看她这位小姑的坐派,啧啧,还真不是浅显庄户人家能比的。
现在的她只要七岁,是个肥胖的黄毛丫头,一头枯草似的头发又细又绒,勉强能够梳两只小辫子。她太弱了,以是甚么也做不了,只能本本分分的做她的三丫头。
周老爷子倒在炕上,手里握着一只烟杆子抽着,仿佛没看到周小米这小我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整小我像老衲入定了似的。老太太许氏低头补缀着甚么,她时不时的拿针在头上蹭一蹭,竟是连个眼神都欠奉的模样。
周小米把双手放在那石头墙上,目光向远处望去,如果能够,她真想冲着远处那连缀起伏的高山,喊上一嗓子,把积存在胸口的闷气喊出去。
七年前,她还是周好菜,被张羡晴推倒后两眼一翻成了鬼,晃闲逛悠的飘进了地府。
周小米揉揉脑袋,灵巧的答道:“鸡鸭都喂完了,院子也扫了,没我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