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谈笑着,两名彪形大汉走出去,此中一名大汉手里提着麻绳。未等大汉开口,老白开口道:“真是内行,如何能用麻绳呐,须用上好的白绫缎搓卷成条,套于老夫脖颈之上。用麻绳勒死老夫,尔等不怕老夫身后向姑奶奶告状?到时我和姑奶奶一起出来闹!”
老白明白,这吃点是上路饭。老白放开胃口大快朵颐,边吃边点评,甚么菜多肉少、死鱼臭虾、酒苦乏口,引得两个仆人发笑。
有锦衣卫上前,将黄大仙拖入洞房。财主一家人伸谢老白不杀之恩,包管按老白的叮咛去做,不让黄大仙出屋半步。
老赤手和脚被绑在椅子上,在一间空屋子内守着姑奶奶的画像等着入土为安。此时的老白可谓五味杂陈思路万千:想我老白满腹经纶空有报国之志,到头来做了老孀妇的阴夫。夫人晓得这事会如何想?儿子会不会嘲笑老夫?
老白气鼓鼓道:“老白菜大家爱,不丢人。”
白梓奉告老白道:“临时还不能回家,皇上有旨,救父出狱后顿时入紫禁城,待我伸谢赦免之恩,再回家不迟。”
两名大汉只好转成分开屋子。
一番话说得老白理屈词穷,“没看出来,你小子有这般大志壮志,老夫错怪你喽。”
仆人乙道:“老爷子真想得开,都快入土了还挑三拣四的。”
老白走到黄大仙面前,怒斥道:“光天化日信口雌黄棍骗别人财帛和性命,该千刀万剐!”黄大仙吓的尿了裤子,叩首磕出血,苦苦告饶。
魏忠贤见机行事,奉迎熹宗,亦想拉拢白梓,躬身道:“万岁,工部下设木工司缺个尚书,老奴保举白梓就任。熹宗遂加封白梓为木工司一品尚书。白梓偶然仕进,本想推让,可皇命不成违,只好扣头谢恩。
老白觉得本身死了是幻觉,拧了一下大腿道:“老夫还活着。”
老白辩驳道:“此言差矣,孔贤人曰,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沽酒市脯,不食。”
老白改口道:“吾儿初出茅庐宦海无经历,老夫屈尊做个师爷,不知尚书大人意下如何?”
两名大汉被老白给唬住了,一时怔住,不知如何是好。仆人甲向两名大汉道:“老爷子说得对,从速找老爷换白绫缎,姑奶奶一人闹,把老爷家折腾的鸡飞狗跳墙,两个一起出来闹,还不得闹翻天。”
老白听罢感觉有理,“皇上圣明,老夫捡回一条命。”白梓将老白安设在一家堆栈住下,然后跟着魏忠贤派来的小寺人来紫禁城本地乾清宫见熹宗。
白梓:“照我爹说得做。”
老白打着饱嗝道:“总算填饱了肚皮,你二人也算积了阴德,免得老夫身后做饿鬼折腾尔等。”
老白道:“大仙也怕死啊?将黄大仙关进洞房,抱着姑奶奶画像,何时不闹鬼在放人。”
老白在堆栈足足等了三天,才把白梓盼返来。得知白梓做了木工司尚书,差点气歪了鼻子。骂白梓和阉党沆瀣一气,废弛白家一世清名。
白梓给老白跪下,戏虐道:“师爷在上,请受本官一拜!”
两个仆人听不懂老白说甚么。仆人甲笑道:“老爷子筹算把我们哥俩逗死如何着,上路前吃口饭连贤人都搬出来了,这不食那不食的,你老一口没少吃。”
仆人甲道:“老爷子吃好喝好,上路别饿着。”
仆人乙道:“谢老爷子做鬼不折腾之恩,今后每年的明天,我们哥俩给你老上坟烧香。”
锦衣卫小头子看着白梓。
老白向仆人甲笑道:“感谢帮手,老夫还能多活一时。”不大一会,两名大汉返回洞房,手里的麻绳换成了乌黑的绫缎,拧成一条、各执一头,套在老白脖颈上。老白点头晃脑吟诵文天祥的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赤忱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