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众皇子回过甚来,同他施礼,恭请皇叔安。
宁九替墨容澉披上油皮雨衣,系上斗笠,换了鹿皮厚底靴,伺侯着出门。
墨容澉笑道:“太子的箭功比前次有了长进,夸一声好是他应得的。”
天子的脸上有淡淡笑意,说道:“依朕之见,也就算过得去,你这声好太给他长脸了。”
天子嗯了一声,慈爱的目光停在太子脸上,“行了,带着弟弟们归去吧。”
正叹着气,贾桐打了帘出去,“王爷,皇上打发人过来了。”
说到底还是悔怨了,如果走之前同她说上几句话,现在也能细细回味,不至于这么抽冷子的连轴转。
墨容澉也不言语,接过边上侍从手里的弓箭,把箭袋挎上,弓拉开,三步跨上前,脚步未停,竟不需对准,就那么随便的射出去,移步的刹时又从背上抽了长箭搭上,再射,再移步,再抽箭。
众皇子躬身听教诲:“父皇说的是,儿子们必然下苦功好学苦练。”
临行前的一晚,他终究还是到后院去了,却没有去看她,而是沿着花砖铺就的巷子,一起往湖心亭去了。
他站定身子,透过账缘上的小窗,看到外头的兵士结成步队,冒着细雨在巡查,熊熊燃烧的火把把四周照得透亮,氛围里满盈着一股松油的味道,威武的营账四下分离来,把天子和他的营账围在中间。
想一想,暗自点头自叹,堂堂的楚王爷,兵马大领军,倒弄出罗里罗嗦的老婆子架式来了,真真是豪杰气短!
小小的人儿,故作老成,墨容澉看着他有些好笑,不知如何又想起了白千帆,一想起她,内心就烦躁,阿谁小丫头电影真是个祸害精,他长到这么大,向来没这么牵肠挂肚过,在天子跟前都提不起精力来。
“行,您唠叨,臣弟这只耳朵听出来了,又从那只耳朵里钻出来了。”
他看着天涯的日头一寸一寸落下去,看着暮色象轻烟似的荡起来,垂垂恍惚了统统,他有望的叹了一口气,再抬脚,似千斤重,却只能返身归去。
“你看你看,一说这事,你就急眼,”天子感喟:“没娶媳妇吧,朕四周替你刺探,好不轻易娶了两房王妃回府,你又不上心,朕唠叨几句还不可了?”
天子笑道,“瞧见了,三皇叔这才是真本领,好好练吧,你们离皇叔还差得远呢!”
“三弟,三弟,”天子连唤了两声,墨容澉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皇兄说甚么?”
墨容澉忍不住喝采。
不晓得她现在在干甚么?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有没有偶尔想起他来?入春季凉了,丫环们有没有给她换被子?
空旷的草地上,立着一溜排箭靶子,八岁的太子正在拉弓射箭,个子虽小,气势却不容小觑。
他有他的傲骨,能到后院已是最大的让步,她若见机,就应当乖乖跑到跟前来存候,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哪怕是对付也成。他晓得本身一进后院,她那边立马便会获得动静,可他在湖心亭等了半天,鬼影子都没一个。
太子应了是,领着皇子们走了,墨容澉目送他们远去,笑道:“皇兄教子有方,臣弟好生恋慕。”
约莫是入了秋,这两天一向下着细绵的细雨,淅淅沥沥打在水牛皮的账底上,听得人不甚腻烦。
太子凛着脸,神情恭谨,倾了身子又施礼:“谢皇叔嘉奖。”
墨容澉听得面红耳赤,忙叫停,“皇兄,您千万别,您是一国之主,哪能为我操这类心,连大力丸都出来了,真是叫臣弟无言以对了。”
这趟出巡,太子和几位皇子也一起跟来了,天子是严父,对皇子们不娇纵,可贵有如许的机遇,天然要带出来源练一番。不管风里雨里,该考核的就考核,谁偷懒耍滑头,回了宫就上静室面壁去。皇子们不象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做错了事极少罚打,要么怒斥,要么面壁思过,对他们来讲,一行一言都需相称紧慎,自律克已,半点都不能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