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冬芸则不然。整张脸都是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大大的，眼角微微往下，看着敬爱，又叫民气起几分怜意。唯有笑起来的时候，下巴尖儿才会暴露来一点点。两个深深的酒窝嵌在脸上，看得朱常溆特别想去戳一戳，看到底有多深。
胡冬芸与周氏长得并不很像。周氏的脸略有些方，下巴倒是略尖，眼睛是丹凤眼，眼角上挑，五官长得很端庄，连同周身气质，看着都像是天生的皇后。
“太子这回可真是会挑人，怎得就一眼相中了她？”朱翊钧将荷包重新放回针线篮子里头，“他去看的那回，特地同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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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朱翊钧挑眉，有些惊奇，再去细看，“是个秀外慧中的。”
胡冬芸便是前次向朱常溆笑的那一名秀女。郑梦境并未听儿子的话，反而将人给留下了。
胡冬芸见皇太子一向没动静，终究鼓起勇气昂首看了一眼，又缓慢地垂下视线，声音小得像蚊呐，“殿下……不吃吗？”
郑梦境这才笑了，向荷包努了努嘴，“这个倒是冬芸特地做了，筹办贡献给陛下的。”
郑梦境叹道：“正因为晓得，以是才把她给留下了。”她目光如水地看着儿子，“周氏只得一个。也许几十年后她还会呈现在这个世上，你可曾想过，到时候会寻了人，让她入宫来？”
朱常溆紧握着双手，死死地咬牙。不管本身如何尽力，都还是没法忘怀临死之前，站在煤山之上远眺的气象。白绫死死掐住脖子的感受，时不时地还会闪现在本身的脑海中。
郑梦境上了榻，陪他一起合眼睡下。
单保见是将来的太子妃，非常见机地让殿里服侍的人都退后一些，给二人让出些位置来。
汤盅里的汤水并未几，朱常溆两碗就喝完了。他将空碗给清算好了，往胡冬芸阿谁方向推了推，“有劳你跑这一趟了。”顿了顿，有些扭捏，“很好喝。”
“不管妥不铛铛，”郑梦境将身上的外袍脱下，顺手放在榻上，“都已经定了，难不整天家还要悔婚？”她起家给朱翊钧脱下靴子，“歇一会儿再回启祥宫去吧。”
胡冬芸不敢吱声，脸倒是红扑扑的，像是树上刚摘下的新奇红果子，苦涩适口的模样。她将汤盅放在桌上，退回到本来的位置上，两只手藏在袖子里不竭地扭着，眼睛盯着鞋尖看。
“你可曾想过，为何你我二人会有重来一次的机遇？”郑梦境指了指本身，又指了指朱常溆，“为何菩萨安排，让你我有了母子之缘？”
“溆儿，不要沉沦于宿世当中。重来一次，是我们独一能掌控住的机遇了。错过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了。珍惜当下，珍惜面前人啊。”
“如许安妥吗？”他有些犹疑。正因为本身在婚事上并不顺利，与孝端皇后多年有敬无爱，以是朱翊钧当时也就没有反对郑梦境所提出的，让朱常溆本身去相看的发起。
胡冬芸立即就又笑了，“不费事的。”她欢欢乐喜地端过了空碗，向朱常溆福了福身，迈着轻巧的步子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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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梦境淡淡道：“畴昔的，都已经畴昔了。你不见得对周后用情多深，只是心存惭愧。”若真的用情至深，就不会广纳妃嫔，过夜旁人。“为了你这太子之位，先太子死了，皇宗子被废了，洵儿被除籍远走他乡。朱由检，你已经没有多少时候去想畴昔了。”
这是他能够再也走不出来的梦靥。
朱翊钧“唔”了一声，歪在榻上想了会儿，合上了眼。
“你还是在怕。”郑梦境一针见血隧道出朱常溆深埋在心中的阴霾，“你惊骇本身还是会成为一个亡国之君。一个给不了任何人幸运的亡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