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朕的小梦最是机灵。”朱翊钧牵着郑梦境走到桌前,从奏疏中抽出最底下的一份,递给她,“虽是前朝国事,却也是皇家的家事。”
朱翊钧腆着脸过来,“让朕也瞧瞧,瞧瞧。”
最后一句话撤销了朱翊钧的顾虑,他感觉郑梦境既然能把王喜姐给推出来,足以证明她并没有私心,当下点头道:“不消劳动皇后了,小梦你当即写一封信送去江陵,让你父兄瞧瞧那边儿究竟是甚么状况。”
这些事朱翊钧并不欲同郑梦境谈,他淡淡道:“考成法确有不当之处,此事再议吧。”
先生,可一向是本身的表率才是。
郑梦境转返来,看着朱翊钧心神不宁的孔殷模样,感觉还是应当给他提个醒。
郑梦境小声道:“还能做甚么?不过是让家里顿顿吃得上肉,菜里能见得着油星。嫂子去岁刚生了二侄子,小孩子穿衣服恰是几月一做的时节。家里盖了新的三进宅子,再有多的,便是与族里旁的贫户做帮助。父亲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八品九品的芝麻官呢?更有乡间小吏,怕是薪俸连叫家人吃饱饭都不可。”
郑梦境感觉照实而说:“奴家入宫,陛下犒赏了父亲正五品的千户之职,月俸足有十六石。可这不过是平常殷实人家的一月口粮,想再裁布做衣,购置田产,便不能够了。父亲他……也是有收受贡献的。”
朱翊钧只扫了一眼,点点头,“就这么着。”他刚想让郑梦境去找人送信,转念想到张鲸现在管着御马监和东厂,让他去办,怕是会更好些,“朕让张鲸差了锦衣卫的人快马送去。”
笑话,信交到张鲸手里,他会不看?锦衣卫有的是体例不拆信就晓得里头写了甚么。转头把本身的信给烧毁了,私刻一个章来,作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陛下也晓得,这天下人就没有不爱财的。百官虽读遍贤人所著之书,可身而为人,毕竟逃不过吃穿住行。此四字看似简朴,却一个都离不开个钱字。”
“晓得的人越少越好,奴家差人送去大兴,让我那嫂子去办就是。她嘴快,办事也是个妥当的,虽光阴是担搁了些,却安然。”
朱翊钧一听,也感觉有事理。本来叫郑家父子去查探,便是为了皇家的脸面,若晓得的人多了,鼓吹开来,岂不是违背了初志。“还是小胡想的殷勤。就依你。”
朱翊钧将手边的一份奏疏看完,摆在一旁伸了个懒腰,见郑梦境正在逗女儿,忍不住过来。他已经开端蓄须了,下巴上留着新奇的泛青玄色胡茬,有点扎。先前有一次蹭着朱轩姝的时候,把那极嫩的小脸给蹭红了,气得郑梦境黑了一天的脸,再不准朱翊钧拿下巴去蹭。
郑梦境猎奇地翻开,先看了落款――凤阳朱门王氏。她内心已是了然,却还是问:“前辽王府的王氏?”见朱翊钧点头,把奏疏丢在桌上,“奴家不看。”
这一蹭,叫朱轩姝给疼醒了,“哇”地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郑梦境“哼”了一声,背过身去,偏不让他看,“还再用胡子扎人不?”
朱翊钧把女儿从郑梦境的手里抱过来,用手压了压襁褓,非常谙练地晃着孩子,“朕的乖囡囡。”看着熟睡的朱轩姝,到底没忍住,下巴蹭了上去。
朱翊钧觉得郑梦境脸上的忧愁是因为本身提了女儿的婚事,想到今后的分袂,内心不由暗骂本身。他给乳娘使了个眼色,表示她把朱轩姝给抱走,本身揽着郑梦境,“让姝儿再去睡会儿。朕这儿倒是有桩事,还要叫小梦来替朕拿个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