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算伏贴，郑梦境摒退了宫人们。“本日你娘舅托人带话出去，沈惟敬找着了。”她望着朱常溆，“你先前不是说要将人留着吗？你娘舅把人留着呢，想你想做甚么？”
两个兄弟分道扬镳。一个前去慈庆宫，一个回到了坤宁宫。
郑梦境拿扇子遮住脸，朝刘带金使了个眼色。宫人们在刘带金的带领下，从殿内一一退出。
放学后，朱常汐将二皇兄叫住，拉去一旁。他有些忐忑地问：“二皇兄，你看……我能学好吗？”王喜姐向来不让他碰这类东西，说非君子该学的。但贤人不是说君子就该习六艺吗？现在是不消学驾车了，但骑射……总偿还是传下来了。莫非真的不消学吗？
“行行行，你们都欺负我得了。”朱常洵气鼓鼓隧道，“等明儿我学了骑射，就来欺负你们，哼！”
郑梦境因身子不比往年，并不敢贪凉，坐在离冰最远的处所。她笑道：“这都七月了，再熬一两个月就好了。等玄月里，紫薇花儿都谢了，也差未几凉下来了。”
“方才，是朕失态了。”朱翊钧粗喘了几口气。
大门上了油，关门时没收回涓滴声响。要不是殿内的光芒暗了下来，朱翊钧都没发明门被关上了。
寺人道：“郑公让主子来同娘娘说一声儿，人给找着了。”
朱常治脆脆地应道：“该打。”
朱翊钧被她逗笑了，“这么说来，一视同仁，都该学？”
郑梦境谨慎细心地留意着朱翊钧的神采，摸索地问道：“陛下，皇宗子已经年近十一岁了，你看，是不是……该想着安排屋里人了？”
郑梦境摇点头，“未曾听他在奴家跟前提过。”她弯弯嘴角，暴露一丝苦笑，“他们现在都大了，举凡有些事儿，都不肯同奴家这做母妃的说了。个个都觉着本身翅膀硬了，能飞了。”
“这还是辽东的兵！是大明朝对上北夷的最首要的兵力，竟、竟……”朱翊钧坐在太师椅上，眼里敏捷起了水汽。他的声音一向抖着，“昨夜，朕做梦，梦见祖宗。他们在怪朕，说是朕败了朱家的天下，毁了大明的基业。”
朱常溆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郑梦境手里不断摇着一把折扇，缩在摆了冰的殿里一点想出去的动机没有。也得亏迟早两端还风凉些，不然她连存候都想找借口免了。这个时候，她发凉的膝盖倒仿佛是随身带着的冰一样，固然微微发着木地疼，却给身上带了一丝凉意。
“是郑家有事儿？”郑梦境坐在方才朱翊钧做过的位置上，“兄长要你进宫来托甚么话？”
“倒是行，不过这事儿我作不得准。你得问过慈圣太后娘娘同你父皇。”
朱常溆沉吟了一下，“孩儿想出宫一趟，上娘舅家里去见一见沈惟敬。”
“你不晓得。”朱翊钧闭眼，咽下嘴中的苦涩，“派去朝鲜的游击将军史儒渡江以后，在平壤遭受倭人重击，全军淹没，史儒战死。辽东副总兵祖承训，统兵三千余人，渡鸭绿江救济，除祖承训外，无一人生还。”
郑梦境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找着了？！”高兴之情跃然于脸上，“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双手合十，缓慢地念了一遍《心经》，“兄长他还说旁的甚么未曾？”
朱翊钧明天的表情很不好，但他瞥见特地顶着大太阳穿过全部院子走出来的郑梦境还是给了好神采。“小梦快些出来，别晒着了。”他将人扶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出来说吧。”
面前一片乌黑，仿佛看不见涓滴的亮光。天下八万之多的宗藩，在这个时候，竟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庆王世子因在地窖耐不住饥饿，从地窖中逃了出来寻吃的，被哱拜的苍头军给发明了，当下绑了架上城墙。已经赶去救济的李如松和麻贵投鼠忌器，想攻城，又怕伤及宗藩，城里城外两厢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