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了甚么?”吴小溪摸了摸外孙,“另有甚么事,能叫我们骥儿不开颜的。”
朱轩媖两手捧了陈矩送来的圣旨,呆呆地坐在床边。她只挨着一小半儿,险险就要跌下来的模样,四周瞧着的人都没出声提示,只内心头吊着。
过了好久,才瞥见徐骥坐在驴车上,慢悠悠地返来。他从驴车上跳下来,徐思诚见他面色好了很多,脸上不由一松。
朱轩姝为了排解姐姐的忧愁,倒是日日来坤宁宫,只看着朱轩媖的眼神再与以往分歧,谨慎翼翼的,说话儿也不敢大声,用词也得考虑再考虑,才敢说出口。
一阵天坼地裂的哭声由远及近。
有了外祖父的鼓励,徐骥的胆量就大了。“祖父、外祖父,我不想阿爹尚了公主,也不想一家子散了。现在如许不好吗?阿爹返来,还是能够同我一道读书的。”
不等朱翊钧前面的话说完,朱轩媖就和顺地点头,“父皇毋须多言,荣昌内心明白的。于先夫人,荣昌会执妾礼,每日于长辈前存候,视继子如己出。”
朱轩姝哭得直噎气,从门外跑出去,摔了好几次。她哭着扑倒在皇姐的脚边,双手死死抱着她的腿。泪水从下巴上滴落,浸湿了朱轩媖膝头的裙澜。
吴小溪拍了拍外孙,朝徐思诚正色道:“光启想要尚公主,我看倒是可行。只如何个尚法,却要好好筹议。”他嘲笑,“天家想要一个读书人做驸马,可总得出点血才行,我们可断不能做亏蚀买卖。”
出于对徐家的担忧,朱翊钧很快就定了女儿的册封礼和婚礼的日期。朱轩媖的封号是荣昌,而后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大明公主了。
涉入舞弊案后,徐光启今后都没有机遇再去插手科举了。士农工商,第一条儿就给完整废了,连去给人当教书先生都不能够。前面,一个农,家里无地可种,徐思诚也是读书人,心中自有傲气。莫非白白供了这很多年的儿子,要叫人去下田种庄稼?工就更行不通了,在徐思诚看来,儿子并无一技之长,所学所知的,不过是些费钱的玩意儿,谁情愿学?谁情愿要?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而商贾就更别提了,徐家家道宽裕,不然徐光启也不会被逼的远走他乡为了点束脩去教书。
陈矩送来了圣旨就走了,没多待半刻,连茶都没抿上一口。朱轩媖晓得他不是急着去处父皇交差,而是怕留下来,受了在正殿抽泣的母后迁怒。
裙裾掠过青砖,收回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远。朱翊钧乃至还来不及去谛听,就再也听不见了。
徐思诚那里会反对,当下就应了,独个儿回的家。在家里用过饭,天气渐暗,他一向立在门前,远眺着徐骥的身影。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徐思诚一行行地看过来,竟是感觉自家的儿子眼下除了哪一个都做不来。
徐思诚左思右想,感觉这事儿还是得再和多年来给了徐家很多恩德的吴家去筹议筹议。他走到徐骥的门前,敲了敲,“你出来,同我一道去你外祖家。”
徐思诚不得不感慨,吴小溪这一招实在是高超。就连他都辩驳不得甚么。
徐骥是想明白了,可内心也就更加堵了。
“不嫁!皇姐,我们不嫁成不成?”朱轩姝的嗓子都已经哭哑了。她是从翊坤宫跑过来的,这面圣旨刚下,那头动静就传遍了全部后宫。
徐骥看着信,怔愣了半晌。他早就想过父亲会续弦,只万没想到,这工具的来头但是有点大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