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轻易找了一家有残剩空房的堆栈,那掌柜的一见慕皓辰固然面相驯良,但剑不离手,便知是武林人士,将房钱要到平时的两倍不足,慕皓辰夙来不惯与人还价还价,晓得其他堆栈景象也大抵如此,也便住了下来。
闻人奚身形较凡人肥大,从他身后那两名大汉中间穿过,用手捏了捏两人的胳膊,笑着赞道:“啧啧,好健壮的胳膊。”
慕皓辰心道:“看来天下间不管那里,都免不了有刻苦受难的人。”但他一介武人,究竟并非胸怀布施天下弘愿的墨客才子,何况腰包内银两有限,是以很多事能帮则帮,不能帮则轻叹一声,持续赶路,也未几发无用的嘘唏。
他由登州府解缆,路子过莱州、青州二府,这一日晌午以后终究到了济南府境内,离泰安州另有几十里远。东岳泰山处于泰安境内,这时泰山巍峨宏伟的山貌已可远远地瞥见,慕皓辰心道:“我离泰安尚远,这泰山便已如此宏伟,仿佛近在面前普通,公然不愧为‘五岳独尊’。”
若论起江湖中人的三大癖好:打赌、喝酒与女人,恐怕嗜赌如命的人还多过后两种人。
他欣喜之余,内心却也犯了嘀咕,因为能随身照顾黄金的公子哥,必然不是浅显人家的公子。只是那公子身后的两名男人武功虽高,但在闻人奚的“妙手空空”绝技之下几近便成了安排,闻人奚这些年来盗过的短长角色却也很多,是以也没有多想,这时手里有了这么多本钱,充足他在赌场豪赌三天三夜。
这天晌午闻人奚连输了六把,身上的钱已经输了个精光,他眼睁睁望着本技艺边的银两被拨到赢家的手边,内心烦恼之极,用手抓了抓后脑勺,嘴里痛骂:“倒霉,倒霉!看来非要出门做上几笔买卖转转运气不成。”
他走出几十步远,转入街角一个巷子里,见得那三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得远了,往怀里一掏,取出一个金丝包边的绣花荷包,解开一看,闻人奚不由深吸一口气,内里鲜明装着沉甸甸的两锭黄金。这荷包恰是刚才他趁着展开画卷之际,发挥“妙手空空”从那公子怀中顺手“牵”来的。除此以外,便是从那两个大汉腰包当中顺来的七八两碎银子。
这公子不但长得清秀,连说话的声音也温润如玉,令旁人听起来甚是舒畅。他说话的声音虽低,但那两个大汉听完却仿佛如释重负普通地站起家来。
他沿路逛逛瞧瞧,看到街旁一个文弱墨客在叫卖书画。慕皓辰幼年时也读过五六年私塾,本身的父亲慕栖涯亦在本地以教书为业,是以对读书之人很有几分好感。他走上前去,见那摊子上摆着几幅字帖,写的多是些达济天下、报效国度之类的文章词赋,慕皓辰悄悄叹了口气,心中感慨道:“世上的读书人都想要考取功名,以报效社稷江山,却能有几人得享金榜落款?到头来,却连本身的生存亦成了大题目。”
他精力抖擞,双腿一夹,让坐上马匹走得更加快些。这时路上已有很多武夫打扮的江湖人士,少则四五人,多则十几人,往泰安城方向而去,明显是为了此次的正道豪杰会而来。
慕皓辰到了城中想找家堆栈住下,哪知城里很多堆栈一两天前便已经客满。慕皓辰一想:“是了,这正道豪杰会在江湖上鼓吹的阵容如此之大,这几日晋、冀、鲁、豫以及苏浙等各地的正道人士都接踵而至,且不管哪个门派的长老弟子少说也来了十几二十几人,这泰安州内的堆栈天然是客满为患,不,对堆栈掌柜来讲该当说‘客满为喜’才是。”
闻人奚见到这公子如此模样,内心沾沾自喜,便大模大样地走到那公子中间,偏头看向那公子手里的画,嘴里不住收回“嗯”,“啧啧”,那公子见他好似对这画甚感兴趣,便将画卷朝闻人奚一摆,道:“这位仁兄要看,那便拿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