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的婢女传入鼻中,借着灯笼的微光,他踏雪而行。此时,深山幽洼,茅舍伶仃,赤梅林间,有一微光模糊闪动,一身着红色大氅的少女手握红色丝线,单独穿越于林间,她杏眸圆睁,细寻着林间开的最盛的那一树梅花,待寻得以后,方俯身将所提的灯笼安排在地,而后轻折丝线,于雪中踮起脚尖将那红色丝线高挂于树梢之上。山林沉寂,细雪纷飞,少女闭眸,于红梅树下虔心祈愿,唇角不自发地扬起。
听着世人的应和之声,高越朝燕王俯身一拜,道:“父王,此女子生父乃易河操舟的船夫,整天于水上流落不得归家,生母又死于疫疾之难,现下,她刚达及笄之龄,却独居山中,孤苦无依,儿臣与她情意相通,委实不忍弃之于不顾。”
听了此话,只见那珍妃嫣然一笑,并表示一侧的吕尚子将那些宫女带入后殿居下,等瞧见宫人走远后,方才携着越奔于殿中就坐,低声道:
“传闻殿下是于秋时回宫的,却不常出门,为此,董萼还于东寒宫外偷偷望了几次,却也未曾见着殿下,谁知却在这除夕之夜于此相遇,不知殿下来这问梅苑何为?”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珍妃柔声道,而后微微一笑,回身望着自个儿身后的那群宫女,悠声道:“冠礼期近,殿下宫中向来是男仆居多,顾问起来未免粗心些,遂本宫从各个宫里挑了些出众的丫环送到东寒宫来,今后,由她们来办理殿下的起居,大王也可放心些。”
缓行的脚步蓦地愣住,隔着堆叠交叉的梅枝,越淡看着那肃立于梅花树下剪枝的倩影,唯惊骇扰了那女子,遂不再前行。很久,正于树下剪枝的董萼似发觉出有人到此,便转头,瞧见了立于林间的高越,她神采微怔,待缓过神来,方才抱着剪下的梅枝朝他走来。
言罢,身后那些个宫女皆向高越俯身一拜道:“拜见太子殿下。”
“自入冬以来,便降雪不止,寒雪固结,恐会压折梅枝,董萼便趁这雪小之时将下垂之枝剪去,以轻其重,再者,董萼无亲无端,在这除夕之夜也无处可去,只好待于此地。”
东寒宫更是早早的就清理补葺结束,宫里宫外皆焕然一新,那房檐屋角不染一尘,院中的修竹迎雪而立,为扼守深严的宫殿增加了几分清幽之意。大殿当中冷梅暗香暗浮,高越静坐于案前读书题字,他身着玄色镶金衣衫,眉宇舒淡,或因自幼长在帝王之家而浑身贵气,很有凛然不成侵犯之势。少顷,殿下传来脚步声,他抬眸望之,却见珍妃带着一行宫女徐行进入了殿中。
听了此话,尚子赶快接过他怀中所抱的梅花,小声嘟囔道:“殿下夙来爱好梅花,现下问梅苑的红梅又开的恰好,大不了多往那苑中去几趟以作抚玩之快,或者去折几枝来盛放于宫殿当中,都可表爱梅之意,可殿下又何必在寒冬腊月间将那剪落的残枝尽携回宫中呢?”
现在,高越身披大氅,随宫人缓行于廊亭当中,路过问梅苑之时,模糊闻声其间传来剪枝之声,他垂眸暗思,顿时心下了然,便命随行宫人等待在此,自个儿提了灯笼,徐行收支院中。
“何事?”
言罢,越甩了甩袖子,大步走进殿中,怔立在一侧的吕尚子缓过神来,便抱着梅枝跟了出来。
“路过此地,趁便出去瞧瞧。”高越轻声道,他看着面前立于细雪中的女子,神采淡然,问道:“彻夜除夕,董萼女人可还是在为冻梅剪枝?”
雪夜冷寂,夜宴以后,世人皆散去。
“好久不见,太子迩来可好?”那女子立于前,隔着数株梅影,冲他问道。
“殿下容颜俊美无双,全部皇城燕都人尽皆知,恰好又会的一手琴棋书画,如此的才貌兼备从而令浩繁贵族女子倾慕,此中,那丞相之女更是对殿下倾慕已久,自当年寒雪日除夕,她来宫中与殿下偶尔一见,便暗许了芳心,何如以后殿下受命出宫为王后诵经三载,她便也迟迟未出阁,于府中等了殿下三载,现在听闻殿下返来,便不顾贵族蜜斯之身亲身入宫来求本宫,本宫被她的痴心所感,又见她容色倾城,舞姿绝妙,便一手安排了那日除夕之夜于大殿选妃之事,让她藏于世人之间与殿下相见,猜想她如此出众又与殿下是旧了解定会被选中,未曾想殿下竟心有所属,还当庭奉告,让那女子悲伤不已,事已至此,便多无法,可回到相府的她终是难排心中之念而忧思成疾,外加连月的大雪而寒气倾体染上风寒,本宫见之不忍,便来一求殿下,纳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