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启事不止如此。”班念烈悠声道。
高越俯身一拜道,抬眸之间,恰瞧见从庭中路过的玉菡,她帮手执几株杏花枝往这边徐行走来,待瞧见了两人,便冲他们微微一拜,道:
“入宫多日,葭儿住的可还风俗?可想于宫中长留?”
“葭儿莫怕,闭上眼睛便是,仪止哥哥会很轻的。”
“深宫清寂,光阴无终,那有朝一日,葭儿可会感觉沉闷?”
“夫子但是在言越儿无情?”
听了此话,那小葭儿望着面前的男人,怔怔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悄悄的合上了杏眸。微光下,高越凝睇着床榻之上她那稚气未脱的面孔,那与楚服普通无异的眉眼,在此夜中,显得格外动听。很久,身披薄衣的他倾身覆于其上。
寝宫以内,香炉燃尽,青烟渐消。轩窗之下,葭儿静坐于铜镜前,她的发髻方才盘好,现在,高越帮手执檀香梳,轻梳着她额前的碎发,而后拿起步摇珠翠,镶于她的发束之间。镜中身着富丽宫衣,头戴珠翠的女子,褪去青涩,愈发显得崇高静美,但他细瞧很久,总感略有不调和,垂眸思忖了半晌,方执起黛石,在她眉头悄悄地摩挲着,极其详确,为她画下了小山眉。
“非也。”班念烈笑着,瞧着他道,“越儿乃天底下最为有情之人,但多情自古皆殇,遂夫子需当警告你,情之一字,只忠于一人便可,其他便是烘托,那葭儿,虽乃官方女子,但生性纯良,毫无虚荣浮华争宠斗艳之心,你留她在身边,于前朝便可放心政事,于后宫又可尽享安逸,当真是再好不过。”
听了此话,越愣住脚步,于园中转过身,狭长的眼眸瞧着她,正声道:“葭儿,于这宫中你不必拘束,就还如在山中之时一样,且说你想说的,做你想做的,不必在乎旁人,更不必惊骇那些妃嫔,你虽年幼,但按理来讲,她们还得敬让你三分。”
“传令给尚子,让他将早膳送到西暖阁来。”
殿内香炉轻燃,暖香暗溢,夜风吹拂,烛光微闪。红绡帐下,传来如醉的低喃,和顺的缠绵间,落红于榻······
“这园内的花儿谢了,也不见众妃嫔嬉乐赏玩之景,葭儿可感觉冷僻?”他垂眸,瞧着她问道。
“不冷僻,倒是耳边清净了。”葭儿轻声答道,此时,她抬眼迎上他的眸光,遂又道:“自打入宫以来,每回跟仪止哥哥于园中安步都会遇见众位娘娘,她们都很喜好哥哥,以是爱屋及乌,也会来和葭儿说话,而葭儿每回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傻笑,遂让众位娘娘嘲笑了去。”
“诺。”
暮春时节,百花干枯,后花圃内更是落花成片,于此伤感之际,嫔妃皆不呈现于此,唯稀有个小宫女正俯身于花丛中捡着那片片落地的花瓣。香径巷子上,阵阵暗香扑鼻而来,越牵着葭儿缓行于此。
听罢,越自知此事之重,便回身,对葭儿道:“仪止哥哥先行回宫,你且先在园中自在逛着。”而后,他又抬眸瞧着那随行于身后的两个宫女,叮咛道:“你二人定要好生跟着,莫要出不对。”
听了此话,高越垂眸深思了半晌,方抬起沉寂的眼眸,缓声道:“她乃丞相之女,不管爱与不爱,越儿将她留于宫中,不过是身边多了个女子罢了,但能是以于朝中获得卢丞相的拥戴,拉拢民气,才是正理。”
那晚,高越带着葭儿走进了自个儿的寝宫。
宁寂的天井当中,两人一问一答。她躬身偎依在自个儿右肩的模样甚为灵巧温馨,犹惹人怜。现在,越垂下眼眸,透过夕阳的余晖瞧着身边的少女,只见她的碎发和顺垂下,遮于额角之上,在落日中,影影绰绰,让民气动。见之很久,他眸光温和,方才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