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居于寺庙当中,虽说冷寂,但也好歹前后常见些许火食;虽说无人相伴,但收支来往的姑子也可小谈畅聊一番,再者糊口繁忙规律,倒也充分可乐。现下,独居在这深山野墺,面前可见的是茫然的白雪及隔河相望的破败村庄,耳边可闻的唯有北风抚竹之声,每日撤除上山捡柴的时候,便是坐于案前抄经之时,抑或闲暇,作画吹埙自娱,皆只两人朝夕向对,一来二去,甚是清寂无聊。
“施主不便每日上山来念佛,以此来表示修佛之心再好不过。”仪修将那抄送的佛经收好,方陪着高越徐行踱于殿外回廊,闻见四下诵经声不竭,仪修欣然一笑,问道:“近月寒雪,寺中人不便外出,皆居于屋内以诵经为乐,由此,施主有何观点?”
“方丈已在大殿等待多时,仪止施主,请跟我来。”
便舒缓了神采,归去持续扫雪。这山墺当中的沉寂实在让人倍感孤凄,病中饱睡的他,此时精力极好,何如却寻不到可用来打发辰光之事,顿觉百无聊赖,无所依托,只得坐于案前,守着浅眠的高越。
明白贰心中之思,越欣然应允。
殿里,青烟环绕,檀香四溢。方丈仪修将盒内所誊写的经籍拿了出来,看着那端清秀丽的笔迹,不由赞道:“仪止施主身为男人,笔迹却娟秀隽逸,恐怕无人能略比一二。”
“方丈过奖了。”高越拜道。
近些日子以来,于屋内虔心誊写经文的越,发觉出尚子的无聊不安,惶恐孤寂,又见门前所推的柴火快无,便带他去山中捡柴。
闻声他说话的声音,越双眸微睁,怠倦不堪的四下打量着他,含混道:“尚子·······你醒了?现下可好些了?”
尚子不去答话,仍然俯身跪于床榻,道:“主子渎职,还望殿下恕罪。”
“施主所言甚是,何如这深山古寺当中,除了整天念佛颂佛以外,便再无他事。”仪修缓声道,继而,转念一问:“那山墺当中板屋及其粗陋,不知施主可还住的风俗?”
“背山而居,临河而立,除却不远处村庄燃起的炊火,鲜见火食,整天清寂,抄经捡柴,日出之时,便可断日落之事,虽毫无新意,但终归可多寻些事来打发无聊的辰光。”
“尚子所生的只是闲愁,与冬春骨气无关,与光阴流逝更无干系。”
柴分两捆,两人各自背上,便踏着白雪,相跟着往山下走去。
行至林间,便停了脚步。越用锄头扒开所积的雪,暴露上面的柴火。酷寒幽寂的深山,两人将所捡来的柴草用麻绳捆好,看着柴火上固结的冰,尚子道:“这柴火恐是要放在炉火边烤上一阵才可用。”
听罢,尚子暴露憨笑,连声道:“白雪堆积,山路难行,公子带上我一起去罢!”
各处乌黑,深山幽墺万籁俱寂。病愈的吕尚子闲来无事,便打扫着庭前白雪。忽有“劈啪”之声从屋后传来,让贰心下蓦地一惊,扔了扫帚便赶去察看。只见有轩竹倒在雪地上,顿时便了然,方才那劈啪高耸之声是屋后竹子不堪雪压之重折断倒地时所收回的。
“这寒雪日,山下集市可还热烈?”立在一旁的方丈问道。
“恰是。”
时至深夜,山墺小屋内的烛火仍然未燃烧。豆大的烛灯下,越静坐于案前,将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音容笑容倾泻于笔下,看着那画上的貌美女人,伏于案前的尚子暗道不好,赶快将一旁研磨好的墨水泼于那未成的画卷之上。
随她进了寺庙,通过铺满白雪的大院,凝睇着那青瓦古房,四下有念佛之声传到耳畔,越心中暗思,方揣测那是各处的姑子传来的诵经之声,不由敬佩不已,一起行至大殿,方摘去身上所披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