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如许直白的挑明统统。
大雄宝殿近在面前,和尚们手捧香烛鲜花,来往仓猝而有序。
若他仍然不肯现身,应当赶在燃灯大会之前,潜入山上,去十方天国一探真假,像畴前每次一样,藏匿踪迹,尽量不被人看到。
他这些年四海游历,见过很多梵刹。
“但你们主持方丈应当愿定见我,要不然,劳烦二位通传一声?”
慧德另有一点想不通。
它们没有慈恩寺这类场面。
说‘场面’显得俗气,不衬削发人淡然超脱,程千仞看着越来越近的金殿飞廊、以及山林高远处,逐步闪现的庞大佛像,冷静把这两字换成了‘恢弘大气’。
但石门以后又有台阶,层层叠叠,顺依山势没入云雾中,令民气生绝望。传闻这是为了磨练拜佛者是否虔诚刚毅。
很多动机仓促闪过,程千仞却没有多做纠结。
传说十寂法师成圣那夜, 云破月出,山顶金光覆盖,山下村镇如白天来临,半边大陆都能瞥见光彩。
“你们仿佛弄错了一件事。我不是来插手燃灯法会的,我是来找人的。”只见那人当真道:“我找宁复还。如果他在,就请他出来相见。如果他不在,我便下山。”
程千仞正往佛光山去。
一柄表面不起眼,却名动天下的神兵。
莫非他真的不来了?还是他来不了?
他客气地问:“敢问大师,方丈请你引我去那里?”
程千仞还传闻,若气候阴沉,从大雄宝殿眺望后山,可见云海间金光灿烂的佛首,画面壮观雄奇,不是信徒也生三分畏敬。
他本就俗人一个,实在没有更好的词。
他年过七旬,程千仞虚岁二十六,论修为,他只比对方略高一线,论争力,他一定能胜神鬼辟易。面对此人,很轻易堕入自我思疑。
高瘦和尚耻笑道:“就教施主贵姓大名。”
节前三日,程千仞来到佛光山下的小镇。
正月十五是个大日子。佛门设燃灯法会,道家要过上元节, 但在布衣百姓眼里这些无甚辨别。世道不宁,过节也草率,花海灯市没有, 能在家吃碗元宵就很满足了。
此人是疯子还是来耍我们的?
寺在崇山峻岭间,一众殿宇廊庑依山傍水而建,格式却未受限,反多几分峥嵘气势。
“甚么请柬,我仿佛没有。”青年男人愣怔一瞬:
一眼望去,仿佛整座佛光山抖了抖。
传闻那人水性极好,特别善于水下闭气,多次在水中越境反杀,以是寺中飞瀑石潭皆有高人扼守。连僧房斋堂的水井都封死了。
修行界最传怪杰物之一。远行六载,若决意走进正庙门,应当以南渊院长的身份,带着胡易知、楚岚川、南渊督查队,另有他的朋友、跟随者们,浩浩大荡的来。
有的在荒山野岭,小庙门里两三和尚苦修,不知哪天就悄没声气断了传承。有的在繁华贩子,香火鼎盛,善男信女踏破门槛请方丈算卦解签,问完姻缘问宦途。
山野寥寂无声,只要二人脚步反响。
大雄宝殿前的广场,和尚如海潮涌来,越聚越多,一眼望不到边沿。
程千仞一起上闻声他们各种会商猜想, 漫无边沿地胡思乱想。
当即挺直腰背,迎上前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借施主请柬一阅。”
这座山今后被称为佛光山。
帐幔后的方丈掐动念珠,沉沉吐出一个字:“等。”
两人再次堕入百无聊赖、自怨自艾中。
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他笑了笑:“可惜明天是个阴天。无缘得见。”
石阶将尽,到了内庙门,垂垂有脚步声人声响动。
慧德震惊无语。
石阶峻峭而平整,不沾半点残雪,落叶零散,可见日日有人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