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双手合十，将槐叶悄悄夹在手心，昂首大声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只如果跟你有关的姚姓人，就像齐先生之前所说，哪怕他坠入井中，哪怕救人必死，但我陈安然必救之！”
少年当真问道：“先生，我现在还能活下去吗？如果能，那么我还能活多久？”
说完这句话后，儒士自嘲一笑，现在齐静春的弟子，有甚么金贵值钱的？坐满一屋子的蒙学孩童，每人收取束脩，不过一年三百文钱，有些家道贫寒的孩子，不过是腊肉三条罢了。
齐静春看着时不时用右手擦拭脸庞的少年，两人已经走到杏花巷铁锁井四周，那边有妇人正在哈腰打水，齐静春问道：“如有陌生人掉进水井，你若救人，就会死，你救不救？”
陈安然点了点头，“信的，小时候我娘亲常常说些老故事，要我信赖善有恶报恶有恶报，这句话娘亲说得最多，以是我记得很清楚，别的像小溪里会有拖拽小孩的水鬼，城北破祠堂那边，有专门在夜间审案的冥官老爷，还说我们张贴的门神实在到了早晨，就会活过来，帮我们庇护宅子。这些东西，我之前实在不太信了，但是……现在，我觉很多数是真的。”
齐静春轻声道：“她说的这些，有些真有些假。至于善有恶报恶有恶报一说，则很难定论，因为对于善恶的定义，老百姓，帝王将相，和长生仙家，三者是各有分歧的，以是各得意出的结论，会很不一样。”
俄然。
陈安然藏起瓷片，加快脚步，和儒士并肩而行，昂首问道：“齐先生，我能问一个题目吗？”
现在的沉寂如同无声的调侃。
少年懵懵懂懂。
齐静春笑道：“我也不期望你当下能听明白，只不过是些铺垫，不然简朴劝你别杀苻南华，你必定听不出来。之以是要你别杀人，不是我齐静春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甚么，更不是我对但愿他苻南华和老龙城是以戴德，今后我好要些好处，不是如许的。究竟上恰好相反，我儒家弟后辈子，推许出世，对于修行中人的肆无顾忌，最是冲突，两边明争暗斗了无数年，若我齐静春是刚去山崖书院拜师肄业的年龄，那截江真君刘志茂也好，老龙城少城主苻南华也罢，现在那里另有活命的机遇，早给我一掌打得灰飞烟灭了。”
少年顿时笑容光辉，天经地义道：“我可不怕刻苦！”
少年只是伸脱手掌，树叶便自行落在他手心。
在齐静春运转大阵后，小镇重返尽头。
齐静春点了点头，“恰是。”
一向把话憋在肚子里的少年，终究忍不住了，轻声打断齐静春的言语，双手握拳，充满巴望和等候，“先生，实在我想问的题目，是我爹娘……他们到底是如何样的人……”
树叶上，有一个金色字体，一闪而逝。
齐静春笑道：“陈安然，你无妨先松开右手尝尝看，再决定要不要随我四周逛逛。有些事情我难辞其咎，必必要给你一个交代。”
齐静春走在前边，浅笑问道：“陈安然，你信不信，这世上有神仙精魅、妖妖怪怪？”
“至于你娘亲，是一名脾气淑静的女子。”
仿佛被这个题目勾起了心机。
齐静春笑了笑，不在此事上深切解释，大抵是怕伤了孩子的心，转换话题，“当初参与那场屠龙大难的前辈修士，几近无人不身负重伤，很多人便在此定居，结茅修行，可谓安闲赴死，也有双双幸运活下来的道侣，也有在并肩作战后，水到渠成地结成良缘。小镇颠末三千余年的繁衍生息，便有了现在的范围，在大骊王朝版图上，此地最早被称为大泽乡，厥后被一名贤人亲身提笔改成龙渊，再以后避讳某位大骊天子的渊字，又作点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