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拙的铸剑炉正对着脚下,铜绿模糊,但是炉中的火焰已不复前次的敞亮,挣扎般腾跃,火光有力地明灭,像是将燃尽的木料,以最后的余热勉强泛出红炽。炉中沐着的剑形带着惨红色的光,在越来越弱的炉火里忽明忽暗。
夙兴短促喘着气,冷冷逼视着本身的小师弟,“莫非,你是舍不得戋戋几个江湖杂碎的性命!我且奉告你,他们本身存了贼心,我等便是将他们诛杀于此,一个不留,也是理所该当!”
“不必费事了,师兄,我来了。”这时,一个沉寂如水的声音,自某一处响起。
柳晗风“哼”了一声,神采冷冷地独自走开,与长松擦肩而过。不晓得如何,他对这个师兄一贯没甚么好感,不肯和他多言。
夙兴不眨眼地盯着铸剑炉,悠长未合的双眼充满血丝,火光每暗淡一分,他的神采变丢脸一分。
“是。”长松恭敬地答复,做个剑诀,背后银色的长主动飞出,化作光弧。他一个纵身,自厅底御剑而起,稳稳站上了柳晗风地点的露台。
“呵,晗风那小子啊,固然是为师的亲生儿子,但不知是不是我对他自小过分严苛的原因,见了我这个父亲,老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还不如你与我来得靠近。”夙兴慨叹,沉默了一会,“约莫是我从**他过分,整日催促他的功课武功,他是嫌恶我了吧。罢了,罢了.....”
回想本身从小到大,竟未像长松普通替父亲按摩过,乃至在父亲彻夜繁忙的时候,也未曾说出过几句欣喜的话来。碰到父亲的怒斥教诲,长松师兄老是立即态度谦恭地低头认错,而他本身,却老是一言不发地和父亲较量,乃至出言顶撞,几天暗斗。柳晗风心中一痛――约莫恰是如此,才让父亲方才给出那样的评价罢。实在,偶然候他的心中积储了满满的话,但是或许是因为父亲严厉的神采,刻薄的要求,总让贰心底没出处的产生一股对抗的力量,让他倔强地闭嘴,让他没法把这番话说出口。
“师弟甚么时候不声不响出去了呢?”背后,长松停下施术的行动,笑盈盈隧道,“可惜来得有些早了啊。哎......”他放低了声音,一面走开,一面喃喃,“不是非常时候啊。”
“师尊过奖。”长松仓猝躬身,“虎父无犬子,晗风师弟才是真正不成限量的天赋,弟子就算再如何勤奋,也是比不过了。只盼能多向他讨讲授习才好。”
而啸锋剑的凡铁剑躯,早已在数十年前,便以最珍稀的矿藏锻形成型。但是作为其灵魂的“剑气”,却足足拖了几代铸剑大师毕生工夫,直到即将火尽剑毁,仍然难以成型。
终究,一声纤细的响动,突破了死寂――铸剑炉中,那一柄乌黑通透的啸锋剑上,呈现了第一道裂缝,像香花玄色的根,顺着剑身一寸寸伸展。
夙兴松开了手,后退几步。商岳瀛神采安静,那双色彩极淡的眸子,却沉寂得像是幽潭。他俄然一扬手,将身上的那件黑衣扯下,暴露一身白衣如雪,在热浪中翻飞。他顺手抛去,那件黑衣被铸剑炉残存的火焰舔舐,刹时化为灰烬。
青色的剑光坠地,化作长身玉立的人影。商岳瀛走到夙兴面前,安静地躬身施礼。
“长松,为何还不见动静!”俄然,夙兴扬声道,嗓音沙哑而焦炙。
――是定身术!柳晗风惊诧,却已经没法转头,号召父亲的话也淹没在喉间。
“师兄,很抱愧,我没有服从你的叮咛。那些前来盗剑的人,已被我全数放走了。”
听到这番话,柳晗风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缺。
柳晗风的心刹时提到了胸口。他远远听着,视野也被一根粗大的铁链挡住,行动被定身术所束缚,底子没法做出反应。